我看,我們還是喝雞尾酒算了!”
“怎麼不會——來,我們乾!”她搶先一飲而盡,好像在賭氣。
田野乾杯之後,掏出煙匣要抽煙,桑南施又伸手自取了一支,銜在唇上,讓田野給她點火。
“怎麼你也抽煙了?以前從沒看見你抽過!”
“現在樣樣會了。
”桑南施滿不在乎地說:“要不然,怎可以和人家的太太比較?”
田野知道她的話鋒又要轉到了金麗娃的頭上。
這位富家的大小姐驕縱成性,根本無法改正了。
在這種場合,實不宜發生不愉快的事情,田野隻有容忍,好在傭人已收拾好屋子,舞會就要開始,張子宜專司負責管理唱機,音樂唱片由他選擇。
田野借機會離開桑南施,走過去幫忙選擇唱片,但桑南施卻釘在他的背後牢牢不放。
金麗娃在旁橫目相看,悶悶不樂,她竟放縱的喝酒了。
當第一曲音樂奏起時,私家偵探司徒森也來了,他手中攜着一匣子禮物,似是衣料或什麼東西,看它的裝潢,就相當的名貴。
他一進門,便向桑南施說:“抱歉,我來遲了,因為另外還有應酬!”
桑南施原想示意,讓田野請她跳第一個舞的,但司徒森來到,在禮貌上,她不得不應酬一番。
司徒森将禮物遞交到桑南施手中之時,還用英語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司徒伯伯太客氣了。
”桑南施連聲道謝不疊:“爸爸在書房内,您要陪他吃酒?還是參加我們跳舞?”
“噢!這是年輕人的玩意,我這老頭子豈可以反老還童!不過酒我還是要喝的,要向你道賀,又要向桑老先生道賀!”司徒森在說話時,兩隻眼睛不斷的溜來溜去,整個屋子中他隻注意田野和金麗娃兩人。
金麗娃看見司徒森,那股愁緒之色頓告消散,但是并無恐慌流露,臉上表情驟變,挂上笑容,和司徒森打招呼。
司徒森不在客廳中流連,他進書房去和桑同白盤桓。
當桑南施應酬司徒森之際,張子宜拉着田野,讓田野和姜少芬跳舞。
田野覺得這樣也好,第一個舞和姜少芬跳時,既不得罪桑南施,也不得罪金麗娃,在兩個女人之間,男人總是難做的!
桑南施很氣惱,她暗恨田野涮她的面子,悶着氣,不自覺地在金麗娃身旁坐下。
金麗娃失聲而笑:“嗨!大妹子,我還沒有敬你的酒呢!來!我們乾一杯。
”
“好!乾一杯!”桑南施說。
桑南施是不愁沒有人請她跳舞的,追求她的“小光棍”,正多如“過江之鲫”,她剛把酒喝下肚,一個小“飛機頭”過來向她鞠躬。
“音樂都快完了,等下一個舞吧!”桑南施的心境不痛快,出言也不遜,好在她并不在乎得罪一個人。
小飛機頭很尴尬,呆立那兒嬉皮笑臉的,還想繼續要求。
但他的話還沒說出口。
旁邊的金麗娃即指着他說:“小子,你耐點煩,坐下來等着罷!”
這樣,那小子才扮了個鬼臉走開了。
用電唱機播送的唱片,原是一張接一張的。
假如有興趣,跳舞也可以一曲一曲接着跳。
田野并沒有歇下來,他和姜少芬繼續跳下去。
金麗娃欲挑逗桑南施再喝酒。
但又另有“小光棍”上來請桑南施跳舞。
這次桑南施并沒有拒絕。
因為這個小光棍比剛才那小飛機頭的賣相要高明些。
她似乎又下決意激怒田野了。
倏的,女傭自小客室内探首出來。
說:“桑小姐,你的電話!”
“什麼人打來的?”她停下了舞步而問。
“包國風……”
“我不要聽!”
“不!是包家的老太太啦!”
桑南施聽見包國風的名字,就非常氣惱,但這是包老太太打來的,她遲疑了片刻,覺得不應該得罪這老人家,便把小光棍撇下,越進客室,接過女傭中的話筒。
“桑小姐,包國風是不是在你家裡?……”包老太太很焦急地說。
“不!他根本就沒有來過!”桑南施平淡地說。
“唉……唉……那就出事了……”電話筒中同時傳出一陣悲咽的聲音。
“包老太太,出了什麼事?”桑南施起了詫異。
但她聽到的,隻是痛哭流涕的聲音。
這時正有人請金麗娃跳舞,金麗娃卻對桑南施非常注意。
她拖着她的舞伴直在門前停留,好像欲知道桑南施和包國風的老太太在說些什麼話。
“包老太太,包國風出了什麼事嗎?”桑南施提高了嗓子再問。
同時,司徒森和桑同白在書房内發覺情形不對,也趕忙穿出房來。
“出了什麼事嗎……”桑同白急問。
“不知道……包老太太在哭……”桑南施答。
桑同白急忙接過話筒,親自向包家的老太太說話。
但是對方已是悲傷欲絕,他重重覆覆的問了很久。
包老太太才斷斷續續的把包國風遇害的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包國風在吃過午飯就離開家門,他曾說過,要在晚飯前回家更衣赴桑南施的舞會,但是他卻一直沒有回家。
吃過晚飯之後,約七八點鐘,包老太太已暗暗生疑了,因為包國風購買了一匣禮物,是準備送給桑南施的,他斷然不會空着手到桑南施家裡去……顯然他還在外閑蕩。
桑同白囑咐包國風經常出進霍宅刺探案情,包國風也曾和家中的人談過,包老太太非常反對,認為包國風僅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
怎能和“職業殺人者”較量,她曾向桑同白交涉,責怨桑同白“送羊進虎口”,但這件事卻是司徒森策劃的。
他給包老太太拍胸脯保證,假如一個職業殺人者,斷然不會在他的家中謀殺任何一個人。
同時,霍天行和金麗娃不是傻子,他們曉得包國風乃奉桑同白之命在他們的家中走動,又怎會包國風而敗露痕迹呢?……
但是包國風畢竟死了!……
包老太太說:約在十分鐘以前,警局有電話來,請他們去認屍,有一青年男子在堅道附近被汽車碾斃,緻命傷在頭部,血肉模糊,已無法認出臉貌,他們在屍首身上找出一個電話簿子,才把他的身份找了出來……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驗看過确定那是包國風的屍體,但警署所說的衣飾已完全和包國風所穿的相符,由此證明,包國風已是兇多吉少……。
包老太太在未打電話至桑宅時,尚有一線希望,但是現在,這希望已成泡影。
由于桑同白在說話時,聲音非常激動,所以客廳中的跳舞自動地停下來,他們擁擠在門口窺聽這不幸的消息。
自然每個人的心中都起了一種不可言狀的悲傷。
金麗娃和田野的眼光接觸,她的神态自若,心境泰然,因為他知道“正義”公司并沒有謀殺包國風之意,包國風之死,顯然出于意外,因而更可減輕了他們精神上的負擔。
桑同白挂上電話時,神色沮喪,很沉重地說:“司徒先生,你的話已可證實,真是無法無天了……”
一面,桑同白命那些青年人回返客廳中玩樂,不必為這事掃興,他整理衣裳,要求司徒森陪他到警署去驗屍并慰問包老太太。
司徒森趁在這機會,卻拉着金麗娃說話。
“包國風今天下午曾到過你的家裡,對嗎?”
這樣很引起所有的客人注意,連桑南施在内。
金麗娃已有六七分醉意,但是心胸坦白。
自以為并沒殺包國風,所以很坦率的承認說。
“對的!他在我的家裡盤桓了有一兩個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