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一章 铸成大错

首頁
    田野疲困地睜開眼,那時候,雨早已經歇了,煦麗的陽光照例又漏進了紗窗,枕畔的人兒早已經不見了,被毯仍是替他蓋得好好的。

     數月來瘀積在田野臉上的憂郁早已消失,回憶昨夜的溫馨缱绻,纏綿枕上猶有餘香。

     三姑娘可能又進了廚房,替他燒咖啡,弄早點,打洗臉漱口水,田野心中這樣想着,臉上露出了陣陣笑容,三姑娘的軟玉溫香使他回味。

     “為什麼她不能夠做一個良好的家庭主婦呢?”田野自問:“是因為她的身世不佳麼……?不,這種觀念太過陳舊!”他跳下床來,發覺自己身上一絲未挂,臉上現了一陣紅霞,匆匆穿好衣裳,就跑進廚房裡去找三姑娘,他要急切地需要告訴她,要和她共諧白頭,要告訴她,大家同是天涯淪落人,無所謂什麼階級觀念,更無所謂什麼身世、學識…… 田野已明白了愛的真谛,他覺得三姑娘比一切的女人都要好,什麼身份、身世、學識,都是假的。

    她,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善處理家務,就足夠做一個良好的家庭主婦,而且,有忍耐性,有向上性,服從性,這些都是我國婦女固有的傳統性美德,這種女人在今天的社會上實屬罕見,實在是太難得了。

     但是田野的發現可太遲了,三姑娘并不在廚房裡。

     廚房正值擁擠的時間,房客們起床後都堆在那裡洗漱,而且,有許多還在喃喃地議論紛纭,不知在讨論些什麼事情。

    田野無心打理他們的議論。

    “也許三姑娘上小菜場去了!”他心中想。

     他匆匆趕到三姑娘的房前,房門并沒有下鎖,顯然三姑娘并沒有外出,于是,田野便推門進内,豈料一跨進門,便打了個寒噤。

    整個房内一片凄涼,所有的家俱已不知去向,糊裱闆壁的花紙片片脫落,垃圾塵垢灑遍一地,窗戶是洞開的,晨風陣陣浸拂,掠起了紙片圾垃塵垢,起漩渦打轉,觸目悲涼凄切。

     田野凝呆住了,這是什麼道理?三姑娘搬場了嗎?她搬到那兒去?為什麼沒有向我田野說一聲?就這樣不告而别了嗎? 田野憧憬出昨夜三姑娘悲傷的情景,他記憶起她昨夜所說的話:“……你已經找到你所需要的人,無再需要我……我該要離去了……” 看眼前的景象,證明她所說的話,字字真實,句句出自衷情,她真的是離去了,而且悄悄地走,連再見也沒有說。

     田野的眼中淌出淚珠。

    一夜的溫存,癡纏缱绻,整夜的話語猶在腦際,當他發現了自己對三姑娘的真情,三姑娘竟告不辭而行。

    這種打擊,使他充滿熱望的心扉,回複了空虛、悲涼。

     “不!我一定要把她找回來不可!”田野說着,便匆匆回返自己的房間,手忙腳亂穿鞋穿襪,結領帶,他心中想,三姑娘定然是搬到九龍與“金殿”舞廳有關系的地方去居住,或者是舞女宿舍,或者是她的舊姊妹家裡……。

     偶然間,又發現他的案頭上還有一封短信,用茶杯壓着,是三姑娘寫的。

     信上寫着: 田野: 我走了,因為我已到了必需走的時候,要不然,日子深下去,我們更會加重痛苦,也許你會責怪我不别而行,但我實在不願意你看着我離去,更不願意你看見我流淚。

    
昨夜你說了很多的話,雖然,我知道你是安慰我,敷衍我,騙我,但這些話我永留在心坎。

    我為自己慶幸,總算,這些日子以來,我沒有白費了我的用情,在别人沒有得到你以前,我已經得到了你。

    
不管你說我是風流也好,浪漫也好,這些都已成為過去,從今天起,我已是另一個人了,我要設法盡情忘去自己過去的身世,要找尋新的身份,找尋高等的學識,一切,一切,要恢複我自己成為一個人…… 我并不希望你來看我,假如你認為情緣未了,那自然是可以的,我自承欠你的孽債,尚未了償,隻要你有任何要求,我都不會拒絕的,再見了,但望你自己珍重。

    
關心你的人,蕭留 看完這封信,田野辛酸撲鼻,一字一句都流露了真情,充沛真切,咀嚼其中的意味,三姑娘對田野确是一片癡心,恩情并重,田野怎能辜負呢? “她的内心的确是很苦的!”田野歎息說:“而且誤會也太深了……”他決意要把三姑娘找回來,不管他跑到那裡去,而且還決定再不給她抛頭露面在外面做舞女。

     田野自覺還沒有能力脫離職業兇手,論目前的收入,養一個家還不成問題,即算因為三姑娘的問題得罪了桑南施而至失去了“聖蒙慈善會”的職業時,也不在乎。

    隻有三姑娘的愛才是真愛。

     忽然房門上有人敲門,田野拉開房門時,看見站在門口的竟是桑南施的司機,他又送來了一束鮮花。

    瞥見窗檻上洗口盅盛着的鮮花還沒有謝去,她又送花來了,田野躊躇着,他奇怪為什麼天底下的女子都是如此的多情的。

     花上又有短柬。

    寫着:“病好了沒有?我想來看你,又不知道方便否?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學,但又沒有人陪我耍,隻好待在家裡不出來了。

    桑字。

    ” 這寥寥幾個字的含意,大有叫田野病好了,就到她家裡去找她遊玩的意思,這個富豪家庭的千金小姐,真不懂得生活的意義,仗着家裡有的是錢,生活優裕,一天到晚就隻記得玩耍。

     田野說:“請你轉告桑小姐,我的病好了,我有空的時候,就去看她!” 江标走後,田野跨出房門,就見二房東閻婆娘提着掃帚畚箕準備打掃三姑娘空下的房間。

     她看見田野,便笑嘻嘻地說:“田先生,您早,三姑娘今天早上天還沒亮就搬走啦!她臨走的時候,吩咐我不要驚醒你!” “我關照你,在沒有得到我的許可以前,這房間絕對不許租出去!”田野正色說。

     閻婆娘楞了一楞,臉露驚奇之色,強裝上笑容說:“這是為什麼呢?” “不為什麼……三姑娘還要回來住!”田野說完,頭也不回,匆匆跑下樓梯。

     “發神經病麼?剛搬出去,又要搬回來……”閻婆娘隻有自己發牢騷了。

    “假如每個房客都像你們一樣的難侍候,那末我們靠房子吃飯的都要吃西北風了……” 田野落下樓梯,隻見大門口的兩端,都貼上了“吉房招租”的紅條,三姑娘早晨才搬了出去,閻婆娘的招租條子已經貼了出去了,這個二房東可謂見錢眼開。

     田野怒火中燒,氣忿地把兩張紅條全都撕了下來,拆成片片粉碎,揚空一抛,頓變成數百十隻紅蝴蝶迎風飄舞。

    他走向統一碼頭,要趕過海去九龍,到金殿舞廳找舞女大班查問三姑娘新搬的地址。

     忽然背後有汽車喇叭聲,回過頭去,一架雪亮的黑色小汽車在他身旁駛過,車中探出周沖的頭來說:“今天是第三天了!” 田野還來不及答話,汽車已經遠馳而去。

     向溫克泉夫人索債,周沖給田野的限期是一個星期,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田
上一章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