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五章 蛇蝎美人

首頁
    這是一個晴和的日子,陽光絢麗,氣爽怡人,雖然已接近了初秋,草木的翠綠漸褪,瞬眼間即會變成焦黃。

    但是在這樣的晨間,還是予人充滿了希望。

     田野的形容憔悴,頭發是蓬亂的,兩眼深陷,悒悒地舉步在馬路上行走,似乎這可愛的天氣與他完全無關。

    昨夜汽車謀殺的恐怖仍在腦際,回返家中後,由于精神上的苦惱,并沒有睡眠,他替桑同白趕了兩篇文章,等到文章脫稿時,晨曦已露。

    但離上班的時間尚早,他幹脆不乘汽車,慢慢蹓躂,準備步行到“聖蒙”慈善會去。

    順便呼吸一點新鮮空氣。

     由于氣候的和暢,予人以清新的感覺,上學的孩子們,上班的公務員,以及用勞力換飯吃的人們……觸目所及,差不多盡是朝氣蓬勃,帶着歡樂的臉色,而隻有田野,是獨一無二的,悒悒寡歡,悶悶不樂。

     來到“聖蒙”慈善會,也許是時間過早的關系,大門是打開了,工役正在門前打掃。

     田野走進辦公廳,他以為他是唯一早到的人了,坐落在辦事桌上,取出昨夜所寫的文章,準備重新看一遍,加以删改,等到桑同白來到之時,就可以交卷了。

     豈料他忽聽得桑同白的辦公室内,有絲絲的聲響傳出,似乎有人在内,剛好工役送上新泡的熱茶。

    他便問:“誰在裡面……?” “桑先生!”工役答。

     “奇怪,他比我來得更早!”田野說。

     “不!桑先生昨天晚上就一直在這裡,沒有回去過!” 工役說完,就走開了,田野莫明地起了一種慚愧的感覺,桑同白的年紀這樣大了,鬥志仍然不減,為了要援救“聖蒙”的危機,他竟徹夜不眠。

     這個老好人是誰要陷害他呢?是誰要和他作對呢?是誰要傾覆“聖蒙”呢? 田野慚愧,他曾立誓要幫助“聖蒙”,要幫助桑同白父女解救危局,要查出賈子德殺案的真相,但是已過了許多時日,他做了些什麼呢?他來到房門上扣門。

     “進來!”桑同白蒼老而沉重的聲音。

     田野推門進内,隻見這須發花白,臉目慈祥的老人,愁郁地安坐在沙發上,他的兩眼深陷,充分流露出他的疲倦與頹唐。

    以兩人的臉色而說,那正好成正比例。

     “你為什麼來得這樣早?”桑同白有神無氣地說。

    他在整理檔案文件,一疊疊淩亂的紙片,堆疊得各處皆是。

     “我替你趕好兩篇文章,特意送來了!”田野懷着脆弱的心情說:“還有什麼事情,我可以幫忙的嗎?……” 桑同白搖着頭,指着那些淩亂的文件說:“到現在,我才發現有人在我的檔案上胡亂塗改,一兩天之内,董事會即要來查帳,實在使我忙不過來,但是這些事情,除了在我的腦筋裡有記憶以外,沒有誰能夠幫我的忙的……。

    ” “誰做出這種卑劣的事情呢?”田野略露出憤滿。

     “我以前曾告訴你,我開除過一個叫潘彼得的職員、也就是這個人,他臨走時,做下這種惡劣可恨的事情……” “那為什麼不找他回來?要他負法律上的責任……” “唉,這個卑恥之徒,早不知走到那兒去了!”桑同白咽了口氣,說不盡的嗟籲,似乎自咎有用人不當之責。

    搖首說:“現在我正懷疑,購買兇手謀殺賈子德的也就是他!” “不可能吧?被革除了職業,他不至于底下殺人的事情!” “不!你對‘聖蒙’的詳情不懂!潘彼得是董事潘中元的侄子,所以在人事的關系上他有恃無恐,數年來在‘聖蒙’做下了無算貪污不法的事情,報虛帳、盜賣救濟品、虧空公款,可說無惡不為,潘中元正是我的政敵,我奈何他不得,賈子德也是董事之一,還是他看不過眼挺身而出,一定堅持着把他革除,就此,他就種下了殺身大禍……” “難道說潘中元會支持着潘彼得行惡麼?” “我是這樣猜想而已,說起潘中元這人,也是僞君子,靠走私起家,發了财,便僞裝起道貌岸然,要做慈善事業,他的确捐助了不少的錢給‘聖蒙’,他的目的就想占我這個主持人的位置,但董事會對他并不滿意,不肯把‘聖蒙’出的光榮送到他的手裡……唉,我說話太多了……事實上這全是我的懷疑而已,現在既未獲得證據,也抓不到事實……” 田野即插嘴說:“桑先生大可以放心,我絕對不把你的話洩漏,而且盡可能幫你的忙,把這件謀殺案查個水落石出!” 桑同白苦笑說:“我已經委托了私家偵探,把全案的資料交給他們,由他們查辦了!” 倏的,電話的鈴聲大響,桑向白拿起話筒,問明姓名後,對方說了幾句話,桑同白的臉色即告慘白,似乎發生了什麼不幸的事情,電話很快便挂斷了,桑同白徐徐放下話筒。

    他堆滿绉紋的面色由慘怆而轉變為憤懑。

     “出了什麼意外的事情嗎?”田野關切問。

     “我委托私家偵探辦案……結果,私家偵探的助手昨夜被人謀殺……案情更趨複雜了……” 田野大為驚異,忙說:“你請的那一位私家偵探?” “司徒森!”桑同白說。

     司徒森原是香港警署的探長,退休後自組私家偵探,是非常有名的。

     “那末他的助手在什麼地方被謀殺?”田野再問。

     “……在黃泥湧山道、回教墳的附近,被汽車輾死的……” 刹時,田野毛發悚然,這椿殺案,他也是幫兇,竟沒想到是對付桑同白的,這風燭殘年的老人,在目前的處境下,四面楚歌,已經夠焦頭爛額了,還加上了一個魔鬼霍天行助纣為虐,怎能叫他應付得了…… 田野感到慚愧,因為他也是幫兇之一。

     桑同白咽了一口氣,愁緒莫展,繼續說:“誰能料想得到了,我們這個是慈善機構,勸人為善,導人做好事,救濟貧窮,但在我們的慈善範圍以外,卻處處有人布上陷阱,處處布有殺機……唉,這個世界……已經不知成何世界了?”他越說,越是感到悲憤,似乎要為這反常的世界痛哭一場。

     田野不忍令這位慈祥的老人傷心,加以安慰說:“汽車輾死,也許是意外,香港的車禍原是夠多的………” 桑同白搖手說:“怎麼會?午夜一點鐘,路靜人稀,那樣寬闊的一條道路,可以容得下四輛汽車行走,而且輾死的是一個身手靈活的偵探,正正的死在路當中,司徒森已經去研究過,證明絕對是謀殺……” “那個助手三更半夜到黃泥湧道去幹什麼呢?” “他找到了線索,去調查謀殺賈子德的兇手生前的事情,可能他已經有了眉目……但是現在,又完全模糊了……” 田野忽的砰然心動,昨天晚上的情形,他還清晰記得,餘飛指着那家有燈的屋子,說是那人尚在裡面将要出來了
上一章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