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心狠手辣,伸手一把按着小嘉玲的小嘴,搶着如惡鷹擄小雞地一把她提起摟在懷裡,轉身預備奪門而逃,這樣的擄劫一個幼兒,本可以毫無聲息地連一絲痕迹也不留下,無奈他的獨眼不争氣匆忙中踢翻了一張椅子,梅嘉慧即時驚醒。
“什麼人?”她呼叫,眼見一個人影如一縷黑煙向房門外冒了出去。
“大姐……大姐……”小嘉玲掙紮着呼叫。
梅嘉慧按着電燈,張眼一看,小鐵床上的小嘉玲不見了,慌忙追出大廳,隻見獨眼龍龍坤山怒目圓睜,一手挾着小嘉玲,猛然反向房門口攔門站着,狠聲說:
“梅嘉慧,不必追了,你的妹妹我借去一用,你通知仇奕森,請他限于二十四小時内來和我談判,否則我把你的妹妹撕票!”
梅嘉慧高聲呼叫。
“龍坤山,你害死了我的母親還不算,還要來害我們姊妹兩人麼,……”她沖着上前就要奪取小嘉玲。
龍坤山霍然拔出一柄刺刀,舉起按在小嘉玲的頭頂上,吼叫說。
“你再敢動手,我就在這裡先殺死你的妹妹!”
梅嘉慧吓得目瞪口呆,看着那柄亮晃晃的刺刀,果然的就不敢再去搶奪,小嘉玲這時驚惶恐怖交加,拼命掙紮,捏着小拳頭在龍坤山的胸脯上拼命掙紮擂打。
但這些力量微弱得可憐,龍坤山無動于中。
“聽見沒有,由現在起,限二十四小時請仇奕森來談判,過一分鐘就撕票!同時不許驚動警署,否則你妹妹的生命就完了。
”龍坤山說完,轉身飛步竄出大門。
趙老大在對街看見龍坤山得手出來,接應了一聲口哨,汽車的馬達就發動了,梅嘉慧追出門外,隻見兩叢黑影在馬路上疾走,還有小嘉玲的哭叫聲,路角處轉出來一架汽車,兩個黑影匆匆跳上汽車,汽車如煙飛逝。
梅嘉慧的芳心已亂,張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龍坤山在三更半夜突然來綁架小嘉玲,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為報仇嗎?龍坤山害死了她的母親,連哼都沒有哼一聲;為勒索嗎?誰都可以知道,她們姊妹倆人,自從母親死後,孤苦無依,還仗着朱士英父子兩人,見義勇為,常常接濟她們的生活,才免遭受饑寒之苦。
龍坤山的綁架目的是什麼呢?
蓦然,她想起龍坤山的話:“限仇奕森廿四小時内來談判……”于是,她匆匆換下睡衣,決定先去報告仇奕森再說,路上寂靜無人,連三輪車也找不到一架。
沿着馬路奔跑,除了她自己纖長的影子在牆上跟着移動以外,整條道路有着如死的恐怖,梅嘉慧狂跑了一陣,已不能支持,頹然倒在電線杆旁,喘息一陣,又繼續奔跑,來到瘋堂斜巷時,想起朱士英父子,也許找他們可以得到些許幫忙。
梅嘉惠想着便轉道跑向東望洋街,找着“朱宅”便拼命敲門,還高聲呼叫。
“朱伯伯……快開門……”
她的舉動驚醒了許多鄰人,終于屋中電燈明亮,朱劍雄披着睡衣慌慌張張出來。
打開大門,隻見梅嘉慧披頭散發,香汗淋漓,臉色慘白,還不斷地喘息。
朱劍雄就知道情形不對,慌忙讓梅嘉慧進入屋中坐下,這時朱士英也驚醒了,揉着惺忪睡眼,走出堂廳,看見梅嘉慧午夜忽然趕來,神色不正,也大為驚慌,連忙拉着她的手發問。
“嘉慧……出了什麼事情?……?小嘉玲呢……”
梅嘉慧因為驚慌過度,呐呐不能作言。
朱士英便斟了一杯熱茶給梅嘉慧喝下,她驚魂甫定,才吐出一句話。
“小嘉玲給人綁走了……”
“綁票?”朱劍雄大吃一驚。
“快報告警署!”
“是龍坤山綁走的!他說不許報告警署,否則殺死小嘉玲!”梅嘉慧便将當時的情形,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那麼,他要勒索多少錢呢?”朱士英問。
“我們快去報告仇奕森!”
“他就是綁架小嘉玲要脅迫仇奕森出面開談判!”
“開談判?”朱劍雄驚詫,“開什麼談判?”
“不知道……”梅嘉慧說。
“那我們快去找仇奕森商量再說?”朱劍雄說。
“不!”朱士英說。
“仇奕森在前兩天關照過,假如有什麼事情發生,可以找熊振東想辦法!”
“事不宜遲,那麼我們就快去通知熊振東想辦法吧!”
“不,最低限度,我們得給仇奕森通個消息……”梅嘉慧建議說:“因為龍坤山的目的就是要找仇奕森談判!”
“好!那麼我們就分頭工作,士英,你陪梅小姐去‘利為旅’找仇奕森,我去找熊振東商量!”朱劍雄邊說邊換上常服。
于是,他們就漏夜分頭展開工作。
朱劍雄獨自去找熊振東,朱士英和梅嘉慧轉道往“利為旅”酒店找仇奕森,她們還不知道仇奕森已經失蹤數天了呢。
酒店中的人回答說。
“仇奕森曾有話關照下來,你們假如有什麼問題不能解決的,可以找熊振東,熊振東在賭城闖了數十年,别說這一點小事,更大的事情都可以弄得幹淨俐落,不帶渣滓。
”
朱士英的心中想,也許仇奕森的話是對的,熊振東是黑社會的黃牛幫領袖,整個賭城彈丸大的天地,以他的力量,當不難查出小嘉玲的下落。
于是他們便将全力委諸熊振東身上。
熊振東是個肝膽的人物,為仇奕森的事情,自然肯傾全力去奔跑了。
清晨約四點鐘光景,章寡婦公館的電話聲大震,這時,葉小菁、李探長,和章寡婦比較接近的幾個朋友,正在客廳裡繼續他們的通霄撲克。
他們一則是為章寡婦的喜事近而湊熱鬧;二則因為仇奕森的忽然隐匿感到恐怖性過于濃厚,尤其是葉小菁和李探長朝夕都不敢和章寡婦離開半步。
住宅附近,自然每天都派有“特警”巡邏保護,同時,李探長又為章寡婦再選聘了幾名退休的老警探,給她做保镳。
他們自己卻一連好幾天下來,在章寡婦家中通宵賭博,以打發這段恐怖的時間預防不測。
電話聲突在淩晨響起來,那清脆刺耳的震聲,使每個人都突然側耳,女傭翠英自傭房裡匆匆趕出來,拾起話筒。
“這裡是章公館,你找誰?”
“我姓仇,快叫你們的寡婦來說話!”對方的聲音很大,幾乎隔着丈餘遠的地方可以聽得見。
小客廳中的每個人都同時毛發悚然,章寡婦站起身來預備去接電話,葉小菁忙将她按住。
“不要緊,他在電話裡施展不了什麼花樣!”章寡婦說着,就匆匆自女傭中接過話筒。
李探長葉小菁俨如護衛,慌忙跟在背後,聽取動靜。
“哼,是仇奕森嗎?我道你自殺了呢,為什麼又出現了啦?”章寡婦強充着毫不介意地說。
對方反應是一陣強烈陰森的笑聲。
“寡婦,别詛咒,我死不了,我留着命來賀喜你的結婚呢,我們倆人的事得由我們自己了結,後天就是你的婚期了,屆時我們各人施展各人的手腕,不怕你有惡勢力,有無算的爪牙走狗,我仇奕森絕不含糊。
不過你現在是有社會地位的人,請别用卑劣的手段,免給社會上的人留下笑柄。
嗾使龍坤山這流氓惡棍綁架梅嘉玲是不智之舉,這小女孩的生命于我無關,廿四小時内撕不撕票由你!不到你結婚的時間我是不會出來談判的,反正我絕對不會為一個小女孩的生命墜入你們的圈套,除非你肯撤銷你和葉小菁的婚事。
這是最後的忠告,财産和生命由你選擇,假如你真愛葉小菁的話,更應該為他留一條後路,别以為你能以财力人力,一手撐天,掩埋整個事實,這事情秘密不了。
‘欲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即算我敗在你的手裡,喪掉生命,事情總有一天會敗露,你也不會得到善果。
葉小菁到那時也不會原諒你這位狠毒的後娘了,話已講盡,望你好自為之!”仇奕森說完,沒等章寡婦答話就将電話挂斷。
章寡婦頓時臉上慘變,再想追問,聽筒已回複“嗡嗡”之聲,李探長和葉小菁在旁邊雖然能隐隐約約聽到幾句話,但也未知内裡詳情,連連纏在旁邊追問,章寡婦搖頭不語,在室内來回踱着,焦灼如熱鍋上的螞蟻,忽然,她停下腳步,将女傭人招來,發命令說:
“你去把吳司機叫來!”
吳司機正是當夜趙老大借去訪尋仇奕森的司機,章寡婦想到這一點,靈機一動,便叫來問話。
吳司機早已在卧室睡熟,聽到章寡婦有招喚,匆匆穿好衣裳,懵懵懂懂就趕來了。
章寡婦第一句話說問:
“你昨天晚上載趙老大和龍坤山到什麼地方去?”
“我……我……”吳司機早已受過趙老大的賄賂,假如章寡婦有什麼查問,隻要訛稱在西環及青洲一帶查訪仇奕森的下落,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隻是敷衍了事。
豈料章寡婦的心眼是何等精靈,一句話就将吳司機吓住。
“李探長在這裡!”章寡婦說。
“假如你敢撒半句謊,我可以叫他先把你扣起來!”
“我……我……”吳司機仍吞吞吐吐地。
“趙大哥叫我去接龍坤山的嘛……”
“他們綁架了梅嘉玲放在什麼地方?”章寡婦拍着桌子吼問。
“綁票?”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