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關照:
“這小子非常狡猾,你們要小心看牢他!”
其他的流氓,坐上另一架小汽車跟在後面,牢牢盯着,任仇奕森三頭六臂,機智勝人,也插翅難飛了。
汽車由鏡湖馬路,轉出罅些喇提督大馬路,馬上,兩個匪徒就用手帕将仇奕森的眼睛遮綁起來,仇奕森判斷路線,就知道不是走向警署的方向,可能是駛向青洲木屋區,這是賭城的貧民聚集地,各階層的人等蕪雜,最為混亂,到這種地方,準不會有好結果。
仇奕森對這些亡命之徒的用意不明,心中暗自忖度,假如這批流氓是章寡婦的死黨,那就可能生命了結。
但是他的手足全不能動彈,左古均被人緊緊挾持,這時唯有聽天由命。
他并不為自己的性命擔憂,他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惟獨太便宜了章寡婦,十載的冤獄深仇不能了結,而且他的兒子葉小菁又将會因此犯下亂倫之罪愆,仇家的後代,永無清白之日。
仇奕森想着,就心如火焚,但形勢迫使他壓制自己,反而裝出滿不在乎,豁然而笑說:
“各位朋友,假如我猜得不錯,路線可能是走向青洲呢!”
“你很聰明!”冷如水叱喝。
“但是請你少說話!”
汽車轉入冷古将軍路,灣向青洲新馬路,經過青洲木屋并不停留,從自來水廠疾駛而過,不一會汽車停下,冷如水首先下車,兩個匪徒将仇奕森拖出車廂,推推擁擁,進入一間屋子,掣亮電燈,才将仇奕森遮着眼的手帕解下。
仇奕森的眼睛被久綁後,突然受到光亮刺激,感到一陣昏花,等到視覺回複正常時,不禁又吃吃而笑。
“賭城的政府大概破産了,警署竟變成這樣的破落可憐!”
他故意挖苦說。
沒有人理睬他的話,冷如水隻忙着指揮他的手下,放哨的放哨,安樁的安樁,将整間屋子防衛得非常周密。
屋子确實破爛得可憐,粉牆大部份脫落,露出的紅磚,污穢潮濕,天花闆上破得稀爛,屋子的中央還有多年失修的電動馬達與水泥車床,看樣子像是一間廢棄不用的小工廠呢。
冷如水布置完畢,就對仇奕森說:
“姓仇的,你是識時務的人物,别動歪腦筋,否則他們有權先斬後奏!”說完匆匆離去,還特别留下兩名匪徒将仇突森面對監視着,生怕他插翅飛去。
原來,這件突擊綁架行動的主持者,仍是趙老大,他是坐在後面跟着的汽車上,眼看着冷如水已經将仇奕森擒到手,一直監視着冷如水将仇奕森押往青洲方面,他便在青洲木屋區一間麻雀館停留下來。
冷如水匆匆趕回來,自然是要和趙老大商量,怎樣處置仇奕森。
這間麻雀館,正就是上次冷如水用以綁架龍坤山的地方,也就是冷如水的一批狐群狗黨活動的大本營。
冷如水推門進内,隻見趙老大正用熱茶咽乾煙泡。
他劈面便問:
“怎麼樣?是否馬上去通知章寡婦?”
“你的意思怎樣?”趙老大斜睨着眼睛,歪着嘴唇,每逄熬夜,他老是有神無氣似的。
“我看還是早點報告她罷,她正為着仇奕森焦急死了!”
趙老大不禁嗤然冷笑,說:“慢着,你猜,你辛辛苦苦冒着性命将仇奕森活活弄到手交給她,她會給你什麼報酬?”
冷如水說話向來直腸快口,這一下可愣住了。
“了不起,給你一萬八千,做個便衣警探小組長,”趙老大一本正經說。
“依我的意思,沒有二十萬元以上,我們别賣給她。
章寡婦的淫威,你和她接近得少不知道,我受她的氣受夠了,她利用完人就一腳踢開,我們看在錢的份上給他做事,有了錢我們可以自創天下,遲早一天我們看着她倒下去……”
冷如水有難色,心中感到詫異。
拉攏他投入章寡婦麾下的趙老大,現在似乎又在慫恿他叛變。
說:“但是我們怎樣向她開口呢?”
趙老大矜持着,歪嘴一笑。
說:“我們何不利用獨眼龍龍坤山呢?他已經和章寡婦鬧翻,你和他積下仇恨,我們将仇奕森交給他,讓他和章寡婦沖突,我們坐收漁人之利,同時,仇奕森還隐匿着一筆大财富,我們還可以利用時間,将他榨出來……”
利令智昏,冷如水有點心動。
“不過龍坤山不是容易受我們利用的吧?”
“放心!龍坤山失勢後,力量孤單,我有辦法操縱他!”
同在這個時間,“利為旅”酒店内,仇奕森的一批死黨正在緊急商讨營救仇森的辦法,朱士英父子,梅嘉慧、洪桐均在内。
原來,當朱士英奉仇奕森的命令,出外把風,便被兩名匪徒撲倒,以短棒擊昏在地,洪桐也在車廂内被人制住,他眼睜睜地看着仇奕森被人架走,匪徒一哄而散,他趕忙将朱士英救醒,便趕回“利為旅”酒店裡來報告。
“利為旅”酒店的經理莫德全知道事情嚴重,仇奕森的性命危在旦夕,便火速傳下命令,整間酒店的員工分出一半的人手,分頭偵查仇奕森被綁的下落,設法營救。
同時,一方面和黃牛幫取得聯絡,雙方合力展開工作,黃牛幫自從熊振東死後,便由潘三麻子暫時統領,黃牛幫因為曾得過仇奕森的好處,誰都願意效命。
刹時,整個賭城,凡是章寡婦的勢力所能達到,及他的爪牙龍坤山冷如水等人常聚足的地方都搜索到。
正在這時,仇奕森正盡量運用他的智力來排解當前的厄難,他的雙手,被手铐反扣在闆木椅子的靠背上,不能動彈,假如想用腕力将手铐扭斷的話,談何容易,好在兩個負責面對看守他的匪徒,在這時候已不耐這種寂寞,找着一個破木箱當做桌子,把磚頭疊起,當作櫈子,他們随身帶着撲克牌,将木箱移近仇奕森坐下,一方面監視這條肉票,一方面便開始賭博,以排遣他們的無聊。
仇奕森知道,除了這兩個經冷如水特别叮囑在身旁的看守以外,屋子外面有一個明哨兩個喑樁。
假如能把這兩個看守的人解決,屋子外面的三個人容易對付。
兩個看守者在賭“羅宋牌九”(即十三張),這一套仇奕森是内行,他們的賭注并不大,兩個人是面對他橫坐着,牌是分成四份,每人賭兩份,有一個比較和他坐得貼近,仇奕森可以完全看得清楚他的牌面。
忽然,仇奕森啧啧搖着頭,自說自話:“這麼太吃虧一點!”
那匪徒便回過頭,向仇奕森看了一眼,他知道這個洗手的江湖大盜的曆史,又是著名的大賭棍,于是對自己的技術有了懷疑,重新将牌的擺法改變,仇奕森仍然搖頭,這個匪徒想了又想,再次将牌東拉西扯,擺法又回複了原狀,仇奕森才點頭連連說:
“很好,很好……”
匪徒不解,這根本是原先他的擺法,他以為仇奕森故意搗鬼,以憎惡的眼光向仇奕森瞪了兩眼。
這一來,坐在對面的匪徒可起了心理作用,将擺好的牌拆散了擺了又擺,好容易才決定了戰局,由于猶豫太多,牌攤出來,便直落輸了三注,好勝是賭徒的心理,誰也不認輸的。
“這一次是别人教你擺的牌,應該不算!”他說。
“胡說,我原先就是這樣擺的……”坐在仇奕森貼近的匪徒當然不肯認輸。
“哼!别吹了,你的牌不會擺得這樣高明,不算,不算!”
“别賴皮!不相信,你問他!”他指着仇奕森說。
仇奕森不語,裝着傻臉,也不承認,也不否認。
“不管,反正他教你擺過了牌,就不能算!”坐在對面的匪徒一口咬定。
這一來,這小匪徒便冒了火,死勁将牌向木箱上一擲,以狠毒的眼光向仇奕森盯了又盯,蓦然撿起一塊碑頭,向着仇奕森的腦袋要敲下去。
“小潘!冷大哥有命令不許随便動他!”坐在對面的匪徒忙站起來攔阻。
這名叫小潘的怒火未平,狠狠扔下磚頭,指着仇奕森的鼻頭說:“你假如再多嘴的話,老子就用磚頭敲掉你的牙齒!”
“我們把木箱移得遠一點,不讓他看就得了!”
于是,他們便合力移動木箱,離開仇奕森約七八碼地方,不過整間屋子内隻有一盞電燈有燈泡,他們為了光亮,不得不把電燈也同時用繩子拽了過去,這一來,仇奕森所坐的地位便成了陰暗面,正好給他施展他的狡智。
原來扣在仇奕森手上的一副手铐是普通土制手铐,這種手铐,彈簧的構造非常簡單,用不着鑰匙就可以打開,隻用一根鐵釘或任何小棒子甚至于火柴杆,插到匙孔裡,對準了彈簧鍵,略為用勁一按,彈簧扣就可以打開。
仇奕森對這一門道是老行家,隻要找一根小木棍或火柴杆,他就可将手铐打開,唯獨他的手被反铐着,手铐的鐵練又穿繞在椅子靠背的木欄杆内,将他的手左右分開得不能動彈分毫,根本沒有辦法伸手到衣袋裡去摸一根火柴,或尋找其他可以插到匙孔裡去按彈簧的東西。
好在兩個匪徒被他用心理戰術将他支開,離去很遠,而且電燈也拖了過去,仇奕森的手指頭開始在椅子靠背的木欄栅上摸索,他希望能在這張破舊木椅的靠背上找到可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