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心腹力量,既然他們已經出動,看來湘夫人對今天的事情,是早有預料。
垂山想到這些,覺得有點大勢已去,膝蓋有點發軟。
他悄悄地四處張望,希望能夠找到公子清任的身影。
如果清任自己在這裡出現,情況會有所變化。
“牧流!”年輕的武士摩羅卻不服氣,跳了起來,“你不過是湘夫人的走狗而已!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訓斥衆位大人們!”
牧流冷冷地不理他,隻是沉聲道:“請諸位立刻解散,各自回府,禦林軍可以護送各位大人。
否則,欺君犯上之罪,恐怕你們誰也承擔不起。
”
已經有人開始慢慢地往外走了,立刻有全副铠甲的武士緊緊跟上,如同押解一般。
“等一等——”摩羅忽然大叫一聲,揚起了手中的大戬,在空中輪了一道炫目的圓弧。
然後大戬突然頓住,定定地指向牧流。
牧流也是武士,不能夠拒絕這樣的挑戰。
于是他伸手取過了自己的青乙鏟。
那黑色的巨刃,傳說由大河淘盡的鐵砂煉成,是每一個北方武士聞之神往的奇特兵器。
此時它深插在磚石中間,牧流卻像是從松土中拔一棵小草一樣不費力氣。
大臣們雖然早知道牧流的神武,還是不由得驚呼起來。
摩羅卻毫不動容。
這時候大殿前的空氣忽然凝固住了,青乙鏟濃重的煞氣,大戬沖天的寒冷,在丹楓殿上空隐隐交戰。
“湘夫人有旨——”一個尖利的聲音從丹楓殿裡面傳了出來,忽然間打破了陰霾的氣氛。
大臣們一陣愕然,隻見大殿一側的角門緩緩開了一扇,走出來一個宮裡的侍從官。
“湘夫人口谕,請諸位大人們離開王宮。
大人們如即刻回府呢,今天的事情便概不追究。
”
摩羅看看青布小車,又看看那個侍從官,不解道:“湘夫人究竟在哪裡?”
牧流冷笑道:“湘夫人早就從北門回到宮裡頭了。
”
那青布小車裡,不知何時變成空空如也。
再堅持下去,也就沒有任何意義。
于是摩羅和大臣們知道,這一回他們又徹底敗給了湘夫人。
公子清任很小心。
摩羅和牧流準備拼殺的時候,他并不在丹楓殿現場,甚至根本不在王宮裡。
雖然已經籌備了很久,但他深知湘夫人智謀深邃。
對于這一天的計劃,他沒有很大的把握,隻是想試探一下湘夫人而已。
所以,他躲在幕後,好不讓湘夫人抓住把柄。
不久後傳來的消息,證明他的謹慎是十分英明的。
他掩飾住内心的遺憾和焦急,身着便裝,在郢都的大街上悠然閑逛。
忽然看見一大堆人圍在牆角,便過去瞧一瞧。
原來是一個市井少年在毆打一個衣不蔽體的老年乞丐。
清任默不做聲,他覺得有點奇怪。
郢都并不是一個風習惡劣的地方。
自從武襄繼位青王以來,疆土四擴,河清海晏,國中風俗日見清平。
少年打一個乞丐,周圍卻沒有人阻止,多少有點不合情理。
然而不一會兒,他就看明白了。
那個老丐身材纖小,額頭很高,看來來自遙遠的南方,不是郢都本地的青族人。
“你們住手罷。
”清任的聲音不大,但不怒自威。
打人的少年回頭一看,發現是個英氣勃勃的青年貴族,不由得停了下來。
“九嶷的遺民也是人,是王上疆土上的臣民。
你們怎可随便欺侮?”清任淡淡道。
少年捏了捏拳頭,好像意猶未盡,然而又不敢冒犯清任,隻得悻悻去了。
圍觀的人見狀,也就散去,忽然有人叫了起來。
卻是那個打人的少年,還沒走到拐角,一頭栽在地上斷了氣。
人群嘩然。
連清任也深感奇異。
“妖法——幽族人的妖法——”
有人開始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