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對楊建清一案所有掌握的涉案人員的詢問,除了進一步證實劉海濤的供述以外沒有新的發現。
案發時間,隻有劉海濤、翟二亮兩人在場,供詞也得到了相互印證。
陸海洋就屍體被人移動、僞造現場的事實再次提審了劉海濤和翟二亮。
他們承認,他們發現楊建清墜崖後,馬上下去把他擡到了天井院,本來想送醫院,但很快他就死了。
他們害怕說不清,就又把屍體擡到墜崖現場了。
從邏輯上分析,也沒有任何破綻。
同時,出租車司機命案經《清州廣播電視報》一披露,《清州日報》、清州電視台競相報道,似乎也在強化着這種認識。
從各方面得到的信息表明,楊建清意外死亡可能引發的麻煩基本上實現了戰略轉移。
明天就要假期期滿該上班了,牛世坤做東在粵海大酒店請大家吃飯,犒勞各位。
這許多年來,他吃了無數的酒宴,有無數次以他的名義請客,但這還是第一次聲稱親自埋單,盡管林子藤不一定會讓他掏腰包。
酒過三巡,大家的談話很快轉入正題。
餘長水擔心,案件拖得久了,劉海濤和翟二亮會不會頂不住。
這個問題,林子藤表示可以通過公檢法的朋友做做工作,盡量從輕從快。
民事方面,他會盡可能地滿足死者家屬的要求。
為朋友,該損失就損失一些吧。
餘長水也為自己盤了盤點,那個出租車司機的死,他不在現場,應該沒有直接責任,牛書記是不會怪罪于他的。
經曆了這一番折騰,牛世坤明顯地有點疲軟,而且事情到此并沒有完。
他擔心這件事會留下什麼後遺症,更擔心是那個隐形的敲詐者決不會善罷甘休,還會卷土重來。
明天就要上班了,不平靜的春節過去,他還要回清川再主持幾天工作,然後才到市裡報到,參加黨代會,等待選舉的成功,登上市委常委的寶座。
這是關鍵的一步,權力的威嚴就是他最堅強的後盾。
可是政壇上的明争暗中不到最後一刻不能算是結束,而政壇外的鬥争更是風詭雲谲。
他真的有點後悔了,不該忘乎所以不看對象接小舅子轉交過來的錢,甚至所有的錢。
這樣他才能高枕無憂,一步一步向權力峰巅攀登。
可是沒有錢他能高升嗎?要那麼大權力幹什麼?僅僅是為人民服務?除此之外,不就是為了滿足權力欲和為自己謀取更大的利益嗎?這真是一個權力的悖論!
他沒有意識到的是,他的疲軟還因為自從接到那個敲詐電話以後,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呆在粵海大酒店的房間裡,和林子藤、餘長水在一起商量如何為他解圍。
他的身份變了,他從發号施令的堂堂縣委書記、準市委常委就成了本質上求人幫忙的角色,現在還在請人吃飯。
虎落平陽,人困沙丘,不疲軟才怪呢。
但是,一個人為了實現自己的人生目标,必須經受各種各樣的考驗,必須頂住。
想想已經擁有和即将擁有的權力,這點挫折算什麼!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李今朝和餘長水不約而同地來到家裡,畢恭畢敬地接他回縣裡時,所有的疲軟仿佛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又變得精神煥發。
他說:“長水就不要再送了,你還要主動與市公安局取得聯系,争取黃金盜竊案有所進展。
”
餘長水隻好從命留在了清州,準備送走牛書記之後就和李華良一起去市局刑警支隊接個頭。
黃金案盜竊案在支隊刑警的配合下,兩個重大嫌疑人藏匿的線索他們已經基本查清,案發以後和清州一個皮包公司的老闆去了南方,大概在廣東東莞一帶。
更讓牛世坤沒有想到的是,他的車剛到清川入境處,便看見牌坊下停着一绺小車,站着一排人馬正在迎接他。
他雄風依舊,打開車窗,向部下頻頻招手,一溜煙駛進了縣城。
一上班,楊光就找陸海洋彙報剛剛了解到的情況。
沒想到剛進陸隊的辦公室,陸隊便告訴他:“公安局已經決定對劉海濤、翟二亮以涉嫌綁架罪提請檢察院批準逮捕。
”他看着楊光,似有不甘地說:“盡管我心裡有一種被犯罪嫌疑人的口供牽着鼻子走的感覺,但如果沒有新的線索,很可能隻能照此辦理了。
”
楊光把情況向他作了彙報。
陸海洋聽着,眼睛裡的亮光時隐時現。
楊光知道,這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刑警對外界信息應有的感應。
但陸海洋最後總結似地說:“這個情況也許很重要,但還僅僅停留在推測階段,不足以改變原有的事實。
叫上宋建偉,我們再去一趟受害者家。
”
陸海洋和楊光、宋建偉又一次來到楊建清的家。
他們特意陪同楊鐘夫婦和柳明坐車到市殡儀館看了楊建清的遺體。
此刻,楊建清靜靜地躺在停屍房的冰櫃裡,帶着所有的秘密和疑惑進入了生命的冰點,無法告知他的親人和調查此案的民警們。
因為怕他們過于悲痛,不到5分鐘,陸海洋他們就把楊鐘夫婦攙扶出來了。
柳明依然站在那兒,他們在門口等她出來。
回到家,楊鐘激動地說:“我是他父親,我敢保證楊建清不可能是因為賭債而死!”
楊光勸他們說:“人死不能複生,最主要的,是讓建清死個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