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箭,一直奔出了林子。
曹彰反倒快了兄長一步,回頭見曹丕被枝丫挂住袍子,半天掙脫不開,笑道:“小弟赢定了!”搭箭拉弓剛要射——忽然,自正東斜刺裡飛來一箭,那雁一聲慘鳴悠悠墜地。
曹彰、曹丕都愣住了,趕緊左右張望,除了圍護林兵丁什麼人都沒有,這些小兵怎敢搶公子的獵物?詫異了半天,才見東邊奔來一騎。
來者二十多歲,中等身材臉色黝黑,左手執弓右手控馬,似乎還是個軍官;可奇怪的是這家夥雖穿着漢軍服色,卻披着長發,坐騎骣馬。
曹彰暗暗驚駭——箭發之後這麼久才跑過到,足有一百五十步開外,此人箭術之高世間罕有!
也不知那将官是不認識諸位公子,還是性情高傲目中無人,輕舒猿臂将大雁搶在手中,看都不看曹氏兄弟一眼,兀自撥馬而去。
守林的兵頭是曹丕的心腹朱铄,見此情景狐假虎威道:“他媽的!竟不把公子放在眼裡,我擒他過來痛打二百鞭!”
“你有那本事嗎?”曹丕一陣冷笑,“大人不計小人過,何必與他置氣。
”
說話間又見從東面呼啦啦奔來百餘匹高頭大馬,卻隻見馬不見人。
戰亂時節馬匹可是好東西,曹軍士卒雖多馬卻稀少。
朱铄眼睛一亮:“我過去搶幾匹回來獻給公子。
”
哪容他下手?那員小将把二指銜入口中——随着一聲清脆的口哨,群馬齊嘶,四蹄緊翻,跟着他疾馳而去。
曹氏兄弟隻覺胯下坐騎蠢蠢欲動,若不是緊勒缰繩,險些也跟着走了!曹彰越發驚奇:“原來都是他帶的,世上還有如此放馬之人。
”
曹植、阮瑀等一幹人也出了林子,夏侯尚道:“主公今日在幕府議事,各部将領都要參加,他可能是奉命送馬的。
”
一句話給四位記室提了醒,尤其徐幹,他是平定青州後剛剛辟進幕府的,資曆最淺處事小心:“公子們已經出來半日了,早些回去吧。
再說這些兵是私自調的,若叫主公知道可不得了!”護林兵不是曹府家兵,而是朱铄獻媚讨巧自軍中拉來的。
朱铄倚仗與曹丕的關系已升任假司馬,膽子也越來越大:“瞧你們這幫書呆子,有咱公子撐腰,怕什麼?”
曹丕也道:“對!我與二弟還未分勝負呢,再獵上一回。
”反正哥仨都在,犯錯大夥一起犯,有什麼在乎的?
曹彰又來了精神:“來啊!定叫你輸得心服口服。
”
哥倆催馬又入山林,雉雞、野兔一通亂射。
曹丕非但沒趕上弟弟,反而叫曹彰越赢越多,最後把弓一扔:“唉!我就這兩下子本事,不服不行啊!”曹彰還欲再獵,衆人連連勸說才罷手,辭别朱铄回轉邺城。
這幫人說說笑笑,不多時來到北門,還未及進城,見城中急匆匆馳來一個寬袍大袖的官人。
夏侯尚眼最尖,離着老遠就認出是劉岱:“劉長史,這麼着急有何公幹?”
“卑職給諸位公子問安。
”劉岱勒住缰繩拱了拱手,滿臉喜色,“主公發下教令,命卑職遍示三軍,我得到行轅走一趟。
”
劉桢最愛诙諧,湊過去一把揪住劉岱的胡子:“你這家夥有什麼喜事?怎麼跟吃了蜜蜂屎似的?”
劉岱眉開眼笑:“主公說我這些年在他身邊多有辛勞,打算放我出去領兵。
以後府裡的事我就不管了,打幾仗立些功,說不定還能撈個亭侯當當呢!”
劉桢頗感意外:“前幾年主公命王必在許都統兵,如今又把您也放了将軍,長史、主薄都撤了,以後誰接你們差事啊?”
“主公沒說,我也沒敢問……咳,反正他心裡有數呗!”
曹植一直盯着劉岱手裡的教令:“能不能把這道令給我們看看?”
“公子發話有何不可?”劉岱說着便展開,都沒勞曹丕兄弟動手,自己捧着叫他們觀看。
吾起義兵誅暴亂,于今十九年,所征必克,豈吾功哉?乃賢士大夫之力也。
天下雖未悉定,吾當要與賢士大夫共定之,而專飨其勞,吾何以安焉!其促定功行賞。
昔趙奢、窦嬰之為将也,受賜千金,一朝散之,故能濟成大功,永世流聲。
吾讀其文,未嘗不慕其為人也。
與諸将士大夫共從戎事,幸賴賢人不愛其謀,群士不遺其力,是以夷險平亂,而吾得竊大賞,戶邑三萬。
追思窦嬰散金之義,今分所受租與諸将掾屬及故戍于陳、蔡者,庶以酬答衆勞,不擅大惠也。
宜差死事之孤,以租谷及之。
若年殷用足,租奉畢入,将大與衆人悉共飨之。
曹丕看罷微微一笑:“老爺子發了善心,要散财衆将,難得這麼大方啊!”曹操的爵位是武平侯,但食邑不僅武平縣,還有陽夏、柘、苦三縣。
即便如此曹家生活還是很節儉,莫說是金銀玉器,就連日常家私都不加雕飾,甚至還不如曹洪、劉勳、許攸那幫人會享受。
曹彰道:“父親有錢舍不得自己花,卻賞給衆将,這是孟嘗君才有的寬厚之德……不對不對!孟嘗君哪比得上父親。
”
曹植卻連連搖頭:“父親散财衆将恐怕沒這麼簡單。
八成是遠征烏丸多有異意,他想借此恩惠收攏衆人之心吧。
”
劉岱瞟了曹植一眼——三公子好精明,為了親征烏丸之事,剛才一場唇槍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