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阿谀之聲此起彼伏,公主的視線掃過衆人,輕聲道:“卻不知南門探花覺得本宮的琴曲如何?”
南門若愚正低頭吃菜,突然聽見公主叫他,差一點噎住了。
他趕緊将菜咽下,紅着臉站了起來,如實說:“公主的琴音很好聽,在我聽過的琴中,可以列第二位。
”
隋炀帝聽他這麼說,也來了興緻:“那你說說,你聽的第一好聽的琴,是在哪裡聽到的?”
南門若愚正要答話,突然,一個太監突然跌跌撞撞的沖進禦花園來:“皇上!皇上!不好了……三公主投湖自盡了!”
隋炀帝一驚而起:“什麼?”
“皇上節哀。
”太監顫抖着将頭重重的磕了下去:“屍首剛從太液池邊被打撈起來,公主的繡鞋還在岸上。
”
太液池邊春色流連,人群中卻一片哀哭之聲。
太監王公公捧着兩隻繡鞋顫巍巍的上前來:“這就是在湖邊發現的。
”侍女映波撲上前去,失聲痛哭:“公主!……”
“确定是公主的鞋?”隋炀帝的臉色冷硬如鐵。
“是……公主的鞋。
”侍女映波哭得聲咽氣促,将濕漉漉的鞋翻起來,隻見鞋底用絲線納着一個“婉”字。
三公主閨字華婉,其母潇妃在懷着她時和隋炀帝一同出遊被行刺,潇妃不幸身亡,但腹中的她卻活了下來,隻是先天不足,因而單獨在遠離皇子公主們的玉壽殿中養病,一向深居簡出。
隻聽隋炀帝厲喝道:“屍首在哪?”
幾個小太監惶恐地将一個白布裹着的屍身擡了過來,随着那布掀開一角,隻見一張已被水浸泡得浮腫莫辨的臉露了出來,手腕上的碧玉天镯也緊緊勒進浮腫的手臂中……那镯子,是公主們每人出生時隋炀帝賜的,天下不會有第二件相同。
隋炀帝沉痛的閉上了眼,再睜開時,目光冷寒得沒有一絲溫度:“都拖下去。
”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幾百人跪了一地,哀哭磕頭之聲此起彼伏。
隻見一批侍衛已經沖了上來,就要将那些拼命哀求的侍女太監拉下去。
新科進士們大多吓白了臉,旁邊的公主嫔妃們面上也有不忍之色,但誰也不敢勸阻。
這時,隻聽一個聲音道:“皇上,公主之死恐怕還有隐情。
”
隋炀帝冷寒的目光掃過衆人,隻見新科狀元蘇長衫從容走上前來:“公主為什麼要自盡,之前可有先兆?公主若是厭世自盡,又何需多此一舉,将繡鞋留在岸上?”
隋炀帝的臉色變了。
蘇長衫接着說:“這些侍女太監都是人證線索;皇上殺了他們,此事的隐情再無線索。
”
隋炀帝沉默了許久,終于陰沉的一擡手:“放了。
”
衆人噤若寒蟬,隋炀帝盯着蘇長衫:“你在川蜀和長安都破過奇案,這件案子朕就交給你,十日之内若無結果——朕連你,一起殺。
”
皇宮外。
“今日瓊林宴味道如何?”君無意微笑問。
蘇長衫正在思索案情,聞言露出“你落井下石”的表情,睨了他一眼。
“既然案子全無頭緒,不如陪我走一趟。
突厥王子阿史那永羿到了長安,皇上派我和葦侍郎前去迎接。
”
“是‘十四銀影騎’那個阿史那永羿?”蘇長衫腳步一頓。
“正是。
”
這一代的突厥王子阿史那永羿在北方名氣極大,十四銀影騎更是傳奇。
據說這十四人都銀铠銀盔、銀色面具,武功深不可測,行軍布陣更以一敵百。
三年前阿史那永羿曾被圍困于陰山,十四人力戰兩萬大軍,護主突圍,足見骁勇。
這一次他們前來長安——卻不知是友還是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