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郎,我偏不正眼瞧他,挫挫他的銳氣。
”
葉舫庭朝她翹起大拇指。
“南門若愚的膽兒還不小——我第一次聽到,有人敢說我的琴藝是第二。
”
“那你知道他說的第一是誰嗎?”葉舫庭眨眨眼。
對方大大方方的展露笑顔,半點架子也沒有的說:“能被列在蘇郎之後,是我的榮幸。
”
“原來你早就知道!”葉舫庭恍然大悟。
“呵呵,”長甯折下一枝桃花:“瓊林宴上他和蘇長衫眉來眼去的,我早就看見了。
”
“嘻嘻……!”葉舫庭幾乎笑岔了氣:“你說他們……眉來眼去?”
“要是眼角的餘光能殺人,他已經被蘇長衫殺了百次了。
”長甯挑眉道:“他那句‘公主的琴音可列第二’一說出口,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很是無辜的,傻傻看着蘇長衫的臉色呢。
”
“哎呀……你觀察的這麼仔細……”葉舫庭樂得直不起腰來。
“他一天到晚念叨的最多的,就是君将軍如何義薄雲天,蘇狀元如何智慧無雙,葉大小姐如何可愛伶俐。
”長甯将桃花扔進池塘裡,頓時有一群紅金魚來争搶啄食:“他再說,我要吃醋了呢。
”
葉舫庭大笑扮了個鬼臉:“他要是沒有這樣實在,虛言蜜語來哄人,就和這枝桃花一樣,被公主殿下扔去喂魚了,哈哈!”
金魚們将桃花瓣啄散,長甯毫不客氣的眨眨眼:“物以類聚,他能和君将軍走得近,品行當然也如玉石無暇。
”
戀愛中的女子都有種醉酒的美麗,卻美得各有風情。
酩酊大醉、狂笑悲泣,是紅塵衆花之美;微醉盡興而不忘記從心裡微笑,才是國色天香。
“最近宮裡不太平——”葉舫庭摸摸下巴。
長甯點點頭:“昨天鬧刺客,幾天前三姐姐過世……”說到這裡她的長眉也皺了一下。
“蘭陵公主過世之前,沒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嗎?”葉舫庭趕緊問。
“三姐在偏殿養病,深居簡出,我幾乎沒有見過她。
”長甯搖搖頭:“今日是她的頭七,我正要去祭拜呢。
”
蘭陵公主的靈堂内,來吊唁的出于禮節的多,真心悲戚的少。
她的生母早逝,自己又體弱多病,不太得寵愛,一直孤居在偏殿。
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
公主皇子和妃嫔都來上一柱清香,也上一柱幽幽惋惜。
此刻,隻見幾個妃嫔施施然從靈堂内走出來,居中的一個正是辰妃,繡衣華貴高高在上,張揚盛放的美麗扼人呼吸。
她旁若無人的走過來,視線落在了勁裝的葉舫庭身上:“小葉也在這裡,昨日宮裡鬧刺客……”
她說話間,一雙妙目笑盈盈朝前看去,仿佛這話是專說給幾尺之外聽的:“恐怕連那刺客也沒想到,自己在沉芳宮那樣的偏殿裡,竟挾持到了當今貴妃。
”
隻見幾個妃嫔站在幾步開外,居中的一人素衫柔倦,淡掃娥眉,正是君相約。
君相約的聽到辰妃的話,隻淡淡抿唇不語。
辰妃曼步走上前去:“姐姐昨日受了驚吓,身子可還安泰?沉芳宮的日頭薄,不如還是搬回盈壽宮,雖然冷清了些,宮女丫頭們倒是多的,遇到刺客也能擋上一擋。
”
君相約被品階比她低的辰妃奚落,一言不發。
“我還聽說,左翊衛軍骁騎去抓刺客——卻是君将軍叫人給刺客讓出一條大道來。
”辰妃繼續笑道。
聽到這裡,葉舫庭立刻毫不客氣的跳出來:“君将軍以仁義統率三軍,當然是救人要緊。
救人隻有一次機會,抓人的機會嘛,隻怕和我的瓜子一樣多。
”她笑嘻嘻的邊吃瓜子邊說:“娘娘對抓刺客這麼有興趣,下次你也去抓抓看,說不定刺客看到美若天仙的娘娘,頭腦一蒙就束手就擒了,大家給他讓出大道來——他也不肯走了!”
她的話不知是褒是貶,但笑眯眯的語氣着實招人喜歡,連辰妃這樣跋扈的女子,臉上一時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惱。
“小葉真是越來越頑皮了。
”一旁的淑妃笑着說話了,她眉眼彎彎,清秀瓜子臉,纖腰盈盈惹人憐惜:“昨日聽說君将軍受了傷,可還要緊?”
聽到這句問話,君相約的眸子裡不禁流露關切,也有一絲不自然。
“我家将軍是鐵打的人,”葉舫庭笑眯眯的摸出一把光秃秃的鵝毛扇,沒有一根毛的扇子,竟也被她扇出了風來:“一個小小刺客,一點小傷小毒算什麼,我家将軍在征讨高麗棒子的時候,孤身闖敵營受了九處箭傷,一樣策馬回大營,再喝十壇酒……”她興高采烈的說書,把沒見過戰争烽火的公主妃嫔們唬得一愣一愣的。
終于,不知是誰小聲說:“小葉,征讨高麗的好像是……你爹葉将軍?”一邊說一邊偷偷給她遞眼色。
說得正帶勁的葉舫庭眉飛色舞,哪裡看得見别人使的眼色,把光秃秃的鵝毛扇使勁兒一揮:“我爹那個老頑固,喝酒吃肉那是氣吞山河,打起仗來有勇無謀,就隻會……呃……隻會……”她透過幾個人頭看見一道熟悉的人影正大步走過來,舌頭頓時打結了:“會……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神勇無敵,神出鬼沒……哎喲!”
她的話還沒說完,頭上已經挨了一記栗子,葉禹岱聲如洪鐘:“你平日吃喝胡鬧,在宮裡也這樣放肆!給各位娘娘殿下們看笑話!”
葉舫庭哭喪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