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你來拿回去,我在‘利為旅’酒店等你!再見!”電話就挂上了。
劉進步頓時大驚失色,檢視身上,果然身分證、錢包、手槍全不見了。
因為參與這種黑社會格鬥,不到不得已時,是切忌用槍的,所以一直沒注意到。
他暗自咒罵仇奕森的手段過于辣手,不過還不知道他的用意何在呢?隻有委曲求全,親自到“利為旅”酒店去接受談判了。
劉進步和“利為旅”酒店的一批夥伴,原是熟悉的,十年前,因仇奕森事敗入獄,劉進步趨附雷标叛變,“利為旅”酒店的一批人,全是仇奕森的死黨,不值劉進步之所為,恥與交往。
以後劉進步附匪,政治力量對這批改邪歸正洗手從商的黑社會餘孽,也無能施以報複,隻有大家斷絕往來,互不擾犯。
這番劉進步被仇奕森捏着有力的把柄,應召前往談判,隻有硬着頭皮,而且還不敢向任何共産黨人道及,靜悄悄的一個人前去。
在這種黑社會挑釁的事件中,身分證本不宜帶在身上,無奈共黨匪徒在幾次黑社會挑撥大毆鬥中,曾施以政治壓力獲得全面大勝,所以驕縱目中無人。
況且誰也料想不到,仇奕森表面上裝着袖手旁觀,而暗地裡利用扒手黨,拼着挨打,以搜集内幕證據。
劉進步的手槍和證件遺失,尚以為是個人問題呢。
他還不知道,連他的頂頭上司駱指導員的一切證件,包括組織上給他們這次事件指示的命令,全落在仇奕森手裡。
來到“利為旅”酒店,所有的員工全經過仇奕森一番布置,對劉進步故意奚落。
劉進步為着自己的弱點給人捏着,隻有忍氣吞聲,笑臉迎人,好容易才找到仇奕森的房間。
房門打開,仇奕森出現在門前,帶着輕蔑的笑意,故作迎迓說:
“啊,我們這從不走政治路線,難得‘進步’人士屈駕光臨,真使我們‘利為旅’酒店光彩生輝!”
劉進步對這種得意淩人的态度隻有忍受,故作若無其事地說:“仇大哥,你真棋高一着,我算栽在你的手裡了,早聽人說,你要出頭為熊振東作硬裡子,我道今天為什麼不見人影呢?原來竟是耍這種花樣!”說時還伸出五隻指頭向身上一撈,表示對這種下流職業有點鄙視。
“我向來做事是論人而為,對付什麼人用什麼手段!”
“好吧,算我大意栽在小扒手的手裡,不過這家夥摟着我時,很吃了我幾下悶棍!”劉進步說。
“你的用意怎樣?有些什麼要求,我們不妨談談吧!”
仇奕森招仆歐進來,給劉進步遞過洋酒,敬過煙卷之後,才慢吞吞地說:
“我預備明天擺茶會招待記者!”
劉進步不能領悟,說:“招待記者?是什麼意思呢?”
仇弈森燃着煙卷,緘默地向劉進步凝視一番,說:“我希望自由世界能多知道一點關于共産黨的陰謀,卑污惡毒的手段!”
“什麼意思?”劉進步自沙發上跳起來,如堕五裡霧中。
“窮人翻身,人人有飯吃,這一套鬼話,今天有一個有力的反證據。
”仇奕森說:“我請新聞記者主持正義,向自由世界報導共産黨的醜劇,看他們是怎樣向着貧苦大衆施以壓力,來散播他們的陰謀細胞!”
“仇大哥,說話請别含糊,我們直截了當,打開天窗說亮話好了!”劉進步說。
“請你自己去看看桌子上的東西!”仇奕森指着床畔的一張書桌說,上面正擺滿了扒手黨得來的贓物,連劉進步的槍支,身分證在内。
劉進步大為驚訝,額上冒出熱汗,他尚以為自己一時大意,為仇奕森的詭計所算,目的隻為對付自己,個人而已。
但是這會兒發現連駱指導員的秘密文件也完全在内,這個牽連可就不小,假如被上級查問下來,後果如何,可不敢想像。
“我先關照你,桌上的東西,眼看手勿動!”仇奕森說:“可别忘記這是‘利為旅’酒店,為首的,我就是個亡命之徒!”
“你的用意怎樣?”劉進步問。
“人民有自己的生活路線,不需要接受共産黨的控制。
”
“我們是為全面‘解放’着想……”
“鬼話,隻有無知的人才會受你們的欺騙!”
劉進步知道強辯也沒有用,無可奈何說:“現在你的意思怎樣呢?”
“事情簡單!反正賭城的政府隻是個空軀殼,共黨能施用最大壓力把事情平息,熊振東和他的兄弟被拘捕入獄,你們負責恢複他們的自由!而且以後訂明,河井水不相犯,留着岐關陸路,讓陸幫黃牛幫生活!”
仇奕森的條件相當苛刻,劉進步不敢作主,呐呐說不出話來。
“條件就是這麼一點,答不答應由你!這些贓證已經完全拍攝成照片,随時可以分派各家報館去。
”仇奕森說:“假如新聞記者把全案真相發表以後,相信你們也不能活!”
劉進步不敢向“特派員室”連絡,隻有打電話到中央酒店找尋指導員,将所有的情形詳細報告。
是時,中央酒店六樓的匪窟正混亂得一團糟,大家急得如熱鍋上螞蟻,指導員六神無主,因為他們剛發現槍支及重要文件被竊,誰也料想不到,一場滿有把握操勝的陰謀毆鬥,竟會遭受空前慘敗。
想也想不通,扒手黨會光顧幫鬥場面。
犧牲血肉,拼着挨打,乘亂混水摸魚,竊去他們的文件。
駱指導員焦灼的原因,是一封上級指示的秘密信函,上面注明“閱後焚滅”的字樣,他大意留在身上,因而失落。
假如被社會上發現,上級追問下來,腦袋可擔保不了。
這會兒,接到劉進步的電話,驚喜交集,喜的是文件已有了下落,驚的是仇奕森所提的條件過于苛刻,一時難以作決定答覆。
好在仇奕森肯予緩頰,限期兩小時内作最後決定,駱指導員便召劉進步回來,大家開會讨論。
結果,所有的工作人員,對内對外都不希望将事情張揚出去,同時,對上級需要隐瞞,隻有全部接受仇奕森的條件,于是,熊振東等一批陸路黃牛,全由共黨特派員保釋出獄,簽訂水陸碼頭分劃界限,互不侵犯,各尋各的生活。
水陸黃牛格鬥的一幕悲劇,由仇奕森略施詭計,就完全壓制下去,熊振東和他的一幫弟兄,仍然可以在他們的地盤裡尋求生活,但這種壓制隻是暫時,匪黨的“滲透”陰謀,從不肯在任何下層團體裡歇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