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不變,鎮靜應付環境的一套,慢吞吞,懶洋洋爬起身來,故意揉着眼睛,向葉小菁看了半晌說:
“朋友,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呀,你别找錯人啦!”
“我知道你叫張大狗!”葉小菁說。
一面取出他的警探證件在張大狗的面前一揚:“我奉命令來調查你!”
“又出了什麼事嗎?”張大狗問:“我已經改邪歸正洗手不幹啦!”
“你身上的五千元來路不正!鈔票上的号碼牽連了一個大劫案。
”葉小菁開始恫吓。
果然,張大狗就中計了,他呐呐說:“這不關我的事,你可以去問我的保釋人,是他送給我改行做生意的!”
“你的鈔票拿出來給我看看!”
“早就花光用盡啦!而且昨天晚上還欠了一屁股的債!”張大狗懊喪地說。
“你的保釋人是誰?”
“仇奕森,仇大叔,他住在‘利為旅’酒店。
”
“好,你馬上帶我去找他!”葉小菁半命令半威吓地,強推着張大狗披上衣裳,穿上鞋子,如抓囚犯般,揪着他的衣領,強逼他爬下樓閣。
“仇奕森行蹤不定,恐怕不容易找得到呢!”
“不管,上面有命令下來,限二十小時内破案,仇奕森找不到就拘捕你!”
來到“利為旅”酒店門前,葉小菁知道,假如自己露面,仇奕森必定回避不見,便逼壓張大狗單人入内。
說:
“你隻要向酒店的人問出仇奕森在什麼地方?就沒有你的事了,要不然,你的嫌疑洗不掉!知道嗎?快去快回。
”
張大狗信以為真,仇奕森向來不幹好勾當他是清楚的,為自己脫嫌着想,便匆匆走進酒店,向店夥扯了個謊,說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馬上找仇奕森,店夥知道張大狗是仇奕森的晚輩,便不隐瞞,于是張大狗得到仇奕森的所在處,竟恩将仇報,向葉小菁和盤說出。
原來,仇奕森正在中央酒店五樓,一零六号房葡斯幫辦等一幫人在賭撲克。
“賭”的黑幕,是重重疊疊,不可思議,仇奕森自從洗手革心之後,對任何的賭博,都發生憎惡,以前和葡斯幫辦做局,不過是政治上的手段,故意拉攏交情,好作他的利用而已。
今天這場“撲克”是由仇奕森出面作局,這又是什麼緣因呢?原來,在賭城的洋官員,如葡斯幫辦之流,表面上是一秉至公,鐵面無私,絕無敲詐勒索的事情發生;實際上,是竭澤而漁,沒天沒日頭。
這批家夥,到了相當時日,他們不好意思向商民索賄,便邀約一些需要付出貢獻的商民來一場賭博,用意即是要錢,赢了,對任何事情沒有留難;假如輸了,簽上一張欠條,第二天就有顔色給你看。
這種手法,比任何勒索敲詐都高明,幹淨俐落。
這天,點将錄的黑名單就落在“利為旅”酒店經理莫德全身上,仇奕森做事向來恩怨分明,而且“利為旅”酒店又是他的死幹部所有,賭城的商号,在稅務方面,沒有一家是不舞弊的。
不過舞弊就後付出賂賂,仇奕森認為,“利為旅”舞弊的代價應付出多少就多少,不叨人家便宜,也不給人做冤大頭,假如過分苛求,誰也不怕誰,所以就挺身而出,為“利為旅”作局。
召來一批洋官員,表面上是賭博,實際上是攤派贓款,這種攤派方法,依對方的職權地位行事,人情要作得恰到好處。
所以必需要仇奕森的賭博技術才能應付得完善。
葉小菁已經找到了門路,怎肯放松,來到五樓,從門縫向内望去,裡面正賭得興高彩烈,他的頂頭上司葡斯幫辦也在裡面。
葉小菁正是血氣方剛的青年,根本就不會顧忌什麼利害關系,迳自闖門而入。
頓時整個房間内的聲息完全停頓,每個人都以驚奇的眼光盯住了這位不速而來的小警探。
幾個洋官員,心中都有些忐忑,葉小菁的這種舉動,無異偷窺秘密,葡斯幫辦頓時臉色大變,憤怒非常,站起來預備發作。
葉小菁說:“姓仇的朋友,找你已經很久了,我們可以單獨談談嗎?”
仇奕森向來臨危不變,但是他還不明了葉小菁的來意,心中未免有些恐慌,因為葉小菁到底是他的兒子,假如萬一葉小菁有意外的舉動,發生父子阋牆,豈不給社會留下萬世罵名。
仇奕森匆匆将賭局交給莫德全,向在坐的洋官員道過歉意,便跟随葉小菁出到露台外面。
“我今天來找你談話,是屬于友誼的!”葉小菁說。
“嗯!”仇奕森擡手摸着被打過的下颚,隻把頭點了一點,沒有言語。
葉小菁的話也确實難于啟齒,他矜持着,欲言又止,仇奕森也暗自忖度,葉小菁可能是來提出警告,請他以後不許接觸章寡婦,又可能是為章寡婦說人情而來。
仇奕森那會有想到,章寡婦會這樣的辣手,竟把他是她的前夫,馬上就告訴了葉小菁。
一個人為“愛”的驅使,常會将生死置之度外,什麼卑劣惡毒的手段也使得出。
但章寡婦萬沒料想得到葉小菁會采用君子行為,和仇奕森當面談判呢。
葉小菁的心情非常淩亂,他茫然找不出應該說話的頭緒。
仇奕森也不催促,眼瞪瞪地凝望這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年青、英俊、魁梧、一如他年青時候的氣概,心中反而起了無形的安慰。
兩人默對良久,終于,葉小菁吐出了一句話。
他說:“我和章小姐訂了婚,知道嗎?”
仇奕森如在夢中驚醒,說:“在報紙上看過了訂婚啟事。
”
“以前,我隻知道章小姐是個孀婦,今天她才告訴我,你是她的前夫!”
“章曼莉告訴你?”仇奕森有點驚訝。
“嗯!”葉小菁說:“她告訴我,你失蹤十多年,音訊全無,誰都以為你死了,想不到十多年後,你竟活生生地回來了……”
仇奕森笑着說:“這就是她自認為孀婦的原因麼?”
“現在,孀婦不孀婦可不用管了。
反正她和我已經訂了婚,而且短期内就要結婚……”
“你們的婚禮根本不能成立,因為我還活着!”仇奕森斷然說。
“但是法律上失蹤四年就可以當作無條件離異!”
“離異應有個手續,在報紙上刊登聲明,但這點,章曼莉全沒有做到!”
“我今天就是辦手續而來的!”葉小菁說。
“有沒有請律師?誰做證明人?”仇奕森笑着問,他明曉葉小菁章寡婦絕對不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