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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龍術王畜養這“人犬”,本來隻是當作玩物——他跟部衆一向隻有出動屠村劫掠的份兒,從來沒有防守的必要。
荊裂未想到敵人竟養着如此怪物,眼見那“人犬”已直向這邊奔來,他再無猶疑,拔足回身逃走!
“出來啦!”梅心樹遠遠看見黑暗林中跑動的身影,微笑帶同部下跟随“人犬”窮追過去!
荊裂跑出路邊的樹林來,這時前面正有一個術王弟子在路上巡邏,看見一個同樣穿五色袍的同門如此狼狽奔出,不免驚愕地問:“你幹什麼——”
荊裂乘着奔勢,左手已然拔出鳥首短刀,微斜橫斬而出,那術王弟子還未知道什麼回事,喉頭已炸出一叢血雨!
荊裂躍過他屍身,足下不停,往唯一的出路奔過去。
他附近還有兩三個術王弟子,這刻卻都呆站着。
後頭已有足音接近。
荊裂略回頭,瞥見正是那“人犬”,用雙手雙足奔行極快,已及荊裂身後不夠五尺!
——這是什麼怪物?……這麼快!
“人犬”的兩排利齒,在月亮下仿佛發光。
霍瑤花用袖間機簧發射的黑針,挾着“破竹刀”之勁風,已射到虎玲蘭面門前。
虎玲蘭隻管架起刀去擋霍瑤花的鋸刀,似未看見那暗器到來。
霍瑤花已能想象虎玲蘭一隻眼睛被射瞎的痛悔模樣。
針頭釘進物事的聲音。
一抹東西自虎玲蘭臉旁飛射出。
霍瑤花更狂喜,右手的劈刀進一步加勁,要順勢将虎玲蘭左臂齊肩砍斷!
然而星火大濺。
霍瑤花再次感受到強大的沖擊,一直震到握刀的手掌虎口之上。
鋸刀被彈開。
野太刀從橫變直,襲取霍瑤花右耳!
霍瑤花受到“昭靈丹”的藥力刺激,反應和速度都極快,再次仰頭扳身閃過劈下的刀光。
幾絲斷發飄飛。
野太刀劈過後,降到了腰身的高度,突然又一震停頓,瞬間再變為向前突刺!
霍瑤花沒想過對方這一柄又重又大的刀子,變招竟是如此急快,充分展現出控刀的無匹臂力。
她腰身迅速弓起半轉側閃,再次僅僅避過刺向腹部的刀尖,同時她已把鋸刀重新控制,架在身前,往後跳了兩步,脫出野太刀的攻擊圈。
虎玲蘭也收回刀來,成攻守兼具的中路“青眼”架式,刀尖遙指霍瑤花眉心。
霍瑤花這時看見,虎玲蘭的臉巾已然不見——原來剛才中了黑針,從她臉上飛出的不是血肉,而是那塊布巾。
剛才那射來的飛針,虎玲蘭雖然看不見,但她察覺了霍瑤花劈擊時,左手離開刀柄的細小動作,還有左腕降下來對準她面門這一點——跟早上術王弟子發射袖箭時的舉動如出一轍。
于是虎玲蘭本能地将野太刀的長柄,朝着對方手腕指來方向迎擋過去。
結果飛針被刀镡撞偏了射線,隻釘中她的臉巾飛去。
虎玲蘭擋過這一針,其實極險,但她此刻神情甯靜,一雙杏目全心貫注地監視霍瑤花每一舉動,架式定如止水。
——面對惡毒奇詭的敵人,首要是守持無怒無畏的“不動心”。
霍瑤花此刻看見了虎玲蘭的臉相全貌,比她想象中還要美麗,心中妒恨更增。
她的白臉此刻紅起來,眼目滿布血絲。
——既是因為那激烈的情緒,也因剛才服下的“昭靈丹”,藥力加深發揮。
霍瑤花左手撫撫鋸刀柄頭上系的那绺血染人發,然後也握到柄上,雙手舉刀橫在身側。
虎玲蘭眉頭一動。
她看出此刻霍瑤花變了。
虎玲蘭先前幾招交手雖然都略占上風,但她并未有感受到真正的優勢。
其實霍瑤花一直顧着在招式中夾上暗算,反倒将自己的刀招削弱了。
她也還未将藥物催激出的驚人反應與速度,完全應用在那柄鋸刀之上。
如今看她架式神态,已然摒棄詭計,全心貫注用刀,絕對要比剛才還難對付。
其實不隻霍瑤花,虎玲蘭同樣因為遇上一個此等厲害的女刀手而大感訝異。
——她的刀跟我一樣,是在實戰中磨煉出來的。
不,恐怕她經曆比我多。
要不是已經聽過霍瑤花在廬陵的暴行,虎玲蘭或許會對這個跟自己相似的敵人生起敬重。
霍瑤花下巴的刀口開始滲血。
但她半點沒想過退。
除了臣服波龍術王那一次例外,她一生都沒退過一次——不管是被師父迫害,給同門追殺,還是遭官兵圍捕。
死在她路途上那一大堆屍體,就是她存在的證明。
退了,她的價值就跟此刻地上那三顆廢物首級沒有分别。
霍瑤花這股猶勝男兒的血氣,虎玲蘭清楚感受得到。
——決不能給她的氣勢壓着!
野太刀比對方的鋸刀長了一截,更應采取主動進攻,以盡用此優勢。
虎玲蘭的刀尖仍直指向敵人,居前的右足探出了半步,同時握刀的雙臂肘彎卻輕輕微縮。
她這前進同時收縮兵刃的動作,實乃薩摩島津家傳兵法的長槍術妙技,名曰“雲染”:當雙方對峙時,敵人往往依靠目測己方的刃尖,以判斷自己是否身處安全距離;“雲染”的原理正是手臂以微小的動作,将兵刃往後稍收,同時下面的腳步搶占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