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臨走,他望了一眼楊鐘和柳明,他們的表情都很木然,似乎連悲痛都來不及,這是突如其來的不測發生之後所有的受害者家屬都有的心情沉重和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該對他們說些什麼,因為他心裡也一點底都沒有。
但現在,楊鐘的兒子出事了,生死未蔔,他應該安慰安慰他,他說:“你放心,我們會盡力的。
”
楊鐘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你們先回去,注意接聽電話,配合我們的工作。
有情況馬上報告。
”陸海洋給了他一張名片:“打我的手機。
”
詢問的過程中,楊光一直在旁邊靜坐,這時他看了一眼楊鐘和柳明,對陸隊說:“我送他們回去後,直接去電信局吧。
”
柳明說:“不用了,我們打的回去。
”
送楊鐘和柳明走出大樓的時候,迎面碰到了從楊鐘家裡返回的宋建偉,宋建偉便和楊光一起送他們。
大院裡燈光依稀,他們送楊鐘和柳明到大門口,招手叫了一輛出租車。
柳明一隻腳已經踏上了車,又下來,說:“警察同志……拜托了……”
看着這個年輕美麗的女人,一想到她可能成為寡婦,楊光的眼睛裡不由地有些潮濕,動情地說:“你們放心。
我一定竭盡全力。
”
楊鐘的柳明走後,宋建偉有些狐疑看着楊光:“你好像有點反常。
”
楊光馬上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态,但卻嘴硬道:“你對人民群衆有沒有感情?”
送走了楊鐘和柳明,楊光、宋建偉随陸海洋直奔電信局。
楊建清的手機是迄今為止惟一的線索,或者說一根救命的稻草。
車在電信局大門口停下來,剛好與技偵科的人相遇。
他們見過打了個招呼,一起從小門進入大廳。
保安驗過身份,請他們上樓。
因為多次打交道,公安局的人與電信局的人已經很熟,他們直接來到了查詢處。
電腦屏幕顯示,受害人的手機最後一次通話時間确實是21點零5分,即與報案人通的話。
之後,便再無通話記錄。
陸海洋在失望中又懷着一絲僥幸,想冒險再把電話打過去試試,卻是忙音。
他正疑惑,突然,電腦屏幕上一個通話号碼跳出來,6999599,區号是省城。
就是說正有人使用這部手機!然而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這個可疑的通話正在進行,卻無法鎖定通話的内容。
僅僅幾秒鐘,通話結束。
再打過去,又是關機。
查省城的那個電話,竟是火車站的訂票電話。
他們把電話打過去,詢問訂票電話的具體内容,對方是一個女的,聲音悅耳地說:“無可奉告。
”
看來得派人去一趟了。
陸海洋對技偵科長說:“這個手機以後的使用情況就交給你們了。
”由于無奈,他又當着技偵科科長和電信局的人的面,問了一句非常外行的話:“能否确定這個手機晚上9點零15分和現在打電話的方位?”
電信局的人說:“從理論上說可以,但隻能在通話進行時。
确定過去時,目前沒有這種設備。
”
技偵科長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陸海洋自嘲地一笑:“我知道,這是你們的特異功能。
”
走出電信局的時候他還在想,如果這世界上所有的信息都能保存下來該多好,那麼所有的犯罪都會留下證據――如果是這樣,破案也就太簡單了。
一個緻命的問題像缺氧的空氣漸漸彌漫在陸海洋的腦際,接下來怎麼辦?就這麼束手無策,任案情恣意發展下去嗎?技偵科的人已經上了車,打道回府,幹他們該幹的事。
陸海洋也帶着弟兄們上了他的三菱吉普車,作為支隊長,大案當前,他總不能帶着弟兄們像無頭蒼蠅似地瞎轉吧。
當然,他也可以做得威風凜凜,拉上全隊人馬,鳴着警笛在市區呼嘯一圈,但那沒有用。
他不是局長,沒必要做這些表面文章,何況袁局也不欣賞這種作派。
陸海洋決定先派人去省城火車站查一查那個訂票電話,惟一的希望,是有人去取票。
但如果真是犯罪分子,他們會愚蠢到用受害人的手機訂票嗎?沒辦法,縱然是一個圈套,也得去試一試。
他命宋建偉帶人,立即出發。
他帶着楊光,再去報案者家,希望會有電話打來。
然而電話沒有再打來。
恐懼之中的柳明腦子裡亂糟糟的,已經沒有了對過去的事情進行分析、甄别的能力。
三菱警車一路風馳電掣直奔省城。
淩晨2時左右,宋建偉帶人來到了省城火車站,找到車站派出所民警,一起來到訂票處。
負責接聽6999599電話的是一位年輕的少婦,派出所的民警介紹說她叫楊倩。
宋建偉說:“我們想請你回憶一下這個手機從外地打來的訂票電話。
”說着,遞過手機号碼。
楊倩一笑:“你們真厲害呀,人家剛剛訂過票,你們電話就打過來了。
但因為我不知道你們身份,沒有告訴,請你們理解。
”她在解釋的同時,電腦已經查到,說:“明天中午的113次,兩張,寶雞。
”
“謝謝!”
然而從訂票處出來,宋建偉一點也興奮不起來。
寶雞明明在清州以西,他們幹嗎要舍近求遠到省城來訂票?也許,犯罪分子根本就是胡謅的,不可能再來拿票,但他還是請求車站派出所配合,并決定留下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