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敖走後,麥婧也走了,她要去找地方睡覺。
雷雲龍此時興奮異常,毫無睡意,目光灼灼似賊,他對元狐說——
“走,‘執行任務’去!”
雷雲龍稱假扮警察上街巡邏為“執行任務”,這是他的主要嗜好之一。
元狐勸過他多次,讓他收斂些,他每次都是滿口答應,過後卻我行我素。
在玫瑰山莊,元狐是惟一敢冒犯他的人,也是惟一敢直谏的人。
聽,元狐又在勸他不要由着性子鬧,别因小失大。
“沒事!我們隻是去兜兜風。
”
“兜風可以,别穿那勞什子制服。
”
“不穿就沒意思啦!”
雷雲龍讓元狐在門口等着,他去開車。
轉眼間,随着“轟——嘎”兩聲,身穿公安制服的雷雲龍已經将一輛噴有“公安”字樣的城市獵人開過來停在元狐身邊。
“上車!”
“我上去豈不成了你抓到的罪犯?”
“要不你也來身虎皮?”
“不,我還是不去了吧?”
雷雲龍把小拇指彎曲起來塞嘴裡,吹出一聲清脆嘹亮的口哨,哨聲的尖利部分像一枝飛入雲端的煙火。
兩個穿公安制服的小夥子——白無常和黑無常——從睡覺的地方鑽出來,站到雷雲龍面前,立正!口哨是雷雲龍與他們兩人之間的暗号,意思是“執行任務,立即行動”,其權威性不亞于軍隊的集合号。
雷雲龍指使他們把元狐架上車,兜風去!
“别,還是我自己來吧。
”
元狐爬上城市獵人。
雷雲龍一踩油門,車“轟——”地一聲蹿了出去,與此同時,白無常和黑無常敏捷地跳上了車。
城市獵人像一匹野馬在大街上奔馳。
元狐說慢一點慢一點,雷雲龍置若罔聞,反而狠命地踩油門,元狐後來就隻是張着嘴巴,卻沒有聲音——他被吓住了。
“刺激吧?”雷雲龍叫道。
元狐說不出話。
黑白無常發出“嗷嗷”的叫聲。
“過瘾吧?”
“嗷嗷——”
“炫吧?”
“嗷嗷——”
“威風吧?”
“嗷嗷——”
雷雲龍小時候認為世上最威風的就是警察,他的理想就是長大當一名警察,後來他不但沒當成警察,還因為打架和搶劫進過兩次局子。
在市法院任職的雷父也是費了好大勁才将他弄了出來。
而雷雲龍的警察夢也就此終結。
從此,他對警察是既羨又恨,這成為一種揮之不去的情結。
但他好勇鬥狠的天性并沒有因為進了兩次局子而有所壓制,反而更肆無忌憚地張揚起來。
他認為這是一個勝者通吃的社會,在這個社會中勝者為所欲為,敗者寸步難行。
他要成為勝者。
他要稱王。
他靠拳頭和砍刀打出一片世界,占領一塊地盤。
但他真正起家靠的主要還不是收取保護費和敲詐,而是承攬工程,他靠偷工減料和“黑”工人的工錢迅速發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的實力不斷壯大,逐漸染指毒品市場和色情業,這塊肥肉是屬于“毒牙”的,單聽這個名字就知道“毒牙”不會是什麼善茬,一山不容二虎,他們之間終于爆發了一場令人震驚的大火并。
上百人參加械鬥,血流成河。
雷雲龍巧妙布局,借力打力,最後警察出場,“毒牙”全軍覆沒。
“毒牙”被敲掉之後,雷雲龍也收斂了兩年,這兩年臨江市相對比較太平。
當然,這兩年雷雲龍也沒閑着,他暗中接管了“毒牙”的地盤,加強了組織,積累了财富。
不過,這都是常規工作,不值一提。
最讓他得意的有兩件事,一是他采納了高參元狐的建議,暗中搜集官員隐私和劣迹,為一大批官員建立了黑檔案,這等于他攥住了這些人的小辮子。
這是一筆不可估量的無形财富。
二是他蓋了玫瑰山莊,這是元狐幫他打造的“航空母艦”。
也許,控制麥婧也算得上一件值得驕傲的事,至少元狐是這樣認為的。
雷雲龍把車開得風馳電掣一般,眨眼間就進入了市區。
晨光初現,街上行人寥寥。
一位手提寶劍的老頭在前邊行走,雷雲龍故意把車朝着老頭開去,在即将撞住老頭的刹那,他猛一打方向盤,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很難聽很恐怖的聲音,“吱——嘎——”城市獵人與老頭擦肩而過,一陣風将老頭寬松的白衣服掀起來,把老頭也吹個趔趄,老頭吓得臉色蒼白,寶劍掉地上也沒撿,整個愣那兒不會動了。
雷雲龍和黑白無常哈哈大笑。
他們認為這是個有趣的遊戲,又玩了幾次,吓壞了一個進城賣菜的婦女,吓壞了一個騎自行車的小夥子,吓壞了一個妓女……他們還将吓壞了的妓女帶上了車……
“這是我的城市!”城市獵人經過市政府大門口時雷雲龍叫道。
多虧了黑檔案,他對這個城市的官員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他看到這些人的骨子裡究竟是什麼貨色:巴結跑官、貪錢貪色……有時候他因此不覺得自己怎樣壞,他們和自己一樣,隻是不像自己如此明目張膽。
他看清了他們,也就掌握了他們,他高高在上,他可以支配一切。
之所以這樣,不是他比他們聰明,而是他比他們狠。
他像鷹一樣飛翔在這個城市上空,他就是這樣感覺的。
他把車開得飛起來,他藐視萬有引力,他有些瘋狂……
他時不時地會有一些瘋狂之舉,這是他的行事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