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勢卻假不了。
何況要是真的話……倫公公是個絕對惹不起的人物……
“退開!退開!”隊目決定了之後,馬上催促部下從城門兩邊後退。
後面又有四騎趕來加入。
四十二匹健馬沒有多少停滞,一氣沖過了城門。
經過之時,那隊目看見騎者全都帶着明亮的兵器,愕然張大了嘴巴。
出了城就是首都的西郊,一眼瞧過去盡是平原。
容小山領着馬隊,策騎的姿态娴熟矯健,右手舉起銀光閃閃的戰刀,頗有老父年輕時的風範。
轉首向右,終于發現章帥那單騎的細小背影,正往北面逃逸。
“媽的,應該準備弓箭!”容小山調撥馬首,引領部下朝北追趕。
“慢着!”蒙真高喊。
“那是禁苑的方向啊!今天是禦獵,要是誤闖了……”
容小山心中一栗。
——可是離禁苑的邊緣還有好大一段距離……章帥的馬并不快……追得上的……
容小山切齒在空中揮了一刀,再次催促部下馬上追趕。
“公子……”蒙真皺着眉再次叫喊。
“别阻我!”容小山回頭,狠狠地瞪了蒙真一眼,又再注視遠方的章帥,雙腿緊緊一挾馬肚,促使它再加快腳步。
——皇城禦苑有多大,容小山了然于胸,絕不能錯過刺殺章帥的黃金機會,最多就追到禁苑的外圍地帶好了。
說不定把慌不擇路的章帥驅趕進去,也就借禁衛軍的刀子殺人……
一百六十八條馬腿,在西郊的平原上揚起一股沙暴,高速往北方卷過去。
章帥的背影漸漸變大了。
容小山的眼睛因充血而變紅。
他已經在想象,提着“咒軍師”的首級回家時,父親将會何等高興……
越是往北走,樹木越是變得密了,雙方的速度被逼減慢下來,容小山心裡在估量前進的距離。
前面的章帥又再近了一些,看來他的坐騎已乏力了。
——逮着了……快逮着了……
容小山的眼角忽然瞥見了:右前方的林木之間,似乎掠過金屬的反光。
——是埋伏嗎?章帥的陷阱?……
容小山立時把坐騎減速,讓十幾騎部下越過,形成前後都有人保護自己。
部下們也都不解地減慢了速度,前方的章帥又把距離拉遠了……
——怎麼辦?……要放過他嗎?還是乘着這股氣勢,把對方迎頭痛擊?……要快點決定……快……
藏在林子裡的人馬卻自行現身了。
亮光反射自擦得發亮的儀仗盔甲,還有式樣仿古的烏木杆矛槍與青銅鞘長劍。
一個個身材碩壯的男人,騎在同樣經過精挑的健馬上,配上那身華麗的軍器裝備,仿佛是從古老的神話畫卷走出來的天兵神将。
林間漫着淡薄的霧氣,令他們更添一股神秘的威嚴。
容小山的衣衫頓時被冷汗濕透了。
兩邊豎起鳳凰翅膀形狀的金色頭盔;造工精細綿密的鎖子甲;佩劍的烏黑魚皮鞘上繡着雲朵狀的銀絲圖案;腰間懸挂着刻有古文字的金牌……
容小山自出生至今二十五年都住在天子的腳下,當然認得出那是什麼裝束。
禁衛軍,而且是最精銳的禦駕親衛隊——“神武營”的騎士!
“止住!”一個極洪亮的喊聲在林間回響。
那些衛士全部都戴着半掩面目的戰盔,加上那氣霧與回音,分辨不出喊話的是哪一個。
“速把兵器抛下!”
“護駕!”另一個聲音緊接着高喊。
容小山已驚吓得目中泛出淚水來,整支馬隊不知所措地停在原地。
“撤!”蒙真的冷徹聲音,像一盆冰水把衆人的意識淋醒了。
他牽着容小山的馬缰,帶頭撥轉往來路奔逃。
“快逃!”茅公雷揮舞手上長刀,催促部下們跟随蒙真逃遁。
“我留後攔阻他們!”接着就策馬迎向前方。
四十一騎狼狽地沿着來路逃走。
“怎麼辦?”容小山的坐騎緊貼在蒙真旁,邊哭着邊問:“真哥哥,現在怎麼辦?”
“兵器都抛掉!”蒙真高呼,率先把刀子往旁扔去。
後面的部下也照着辦。
“公子,别擔心。
”蒙真的面容仍然鎮定。
“我們回濟遠門。
”
“安全嗎?城裡會不會都……”
“我們要回城。
放心,天大的事兒,有容祭酒,還有倫公公扛着。
”
容小山沒有回答,隻是一個勁兒地點頭。
他心裡暗自罵着:怎麼還不見城門?快點回去!要是把我那匹愛馬帶來就好了……
——至于擋在後面的茅公雷此刻生死如何,他連想也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