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這個人看來有些同情我,和我想像中的伯爵不同。
“你好。
”我說。
他向前走了幾步,他比我想像的年輕,他也許比我大個一歲,或者和我同年。
“勿庸置疑,”他說:“你一定有很好的解釋。
”
“當然,我是來修複那些需要照顧的畫作的。
”
“我們知道勞森先生今天會到。
”
“這是不可能的。
”
“你是說他會晚一點來。
”
“他幾個月前去世了,我是他的女兒,來繼續他的遺志。
”
他看來很緊張,“勞森小姐,這些畫的價值非凡……”
“若非如此,我實在沒有修複的必要。
”
“我們隻能讓專家處理。
”他說。
“我就是專家,我父親曾推薦我,我和他一起工作。
事實上,修複古建築是他的專長,而畫作則是我的專長。
”
我想,這樣就完了。
他一定很苦惱處于這種不愉快的情境,他一定不會讓我留下,我做了最後掙紮:“你既然聽說過我父親,那代表你也聽說過我,我們一起工作。
”
“你沒有事先解釋……”
“我相信情況很緊急,我認為遵照邀請不延遲較為明智。
若是我父親接受這項職務,我一定會和他同來,我們一直一起工作。
”
“請坐!”他說。
我坐在一張椅背上有原木刻花的椅子上,這使我不得不挺直背脊。
他則選了張長沙發,雙腳向前伸直。
“你是否想過,勞森小姐,”他慢慢地說,“若是你告訴我們,你父親已去世,我們會拒絕你效命?”
“我相信你的拒絕是基于畫作修複的需要,是基于這件工作的重要性,而非修複者的性别。
”傲慢又出現了,這是我焦慮的象征。
我确信他要叫我走,可是我一定要再争取一次,我知道隻有我得到這份工作,我才有機會展示我能做什麼。
他皺起眉頭想要做個決定,他暗暗地打量我,帶着一點陰沉的微笑說道,“這滿奇怪的,他沒有寫信告訴我們……”
我站起身,态度莊重。
他站起來,當我高傲的走向門邊時,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悲慘。
“等一等,小姐!”他先開口了,這對于我似乎是個小小的勝利。
我沒轉身,回過頭去。
“每天隻有一班火車離開我們這個小鎮,是在早上九點。
你必須駕車到十公裡外,才能搭上往巴黎的主線火車。
”
“噢!”我讓臉上現出驚慌。
“你看,”他繼續說,“你讓自己陷入困境中。
”
“我沒想到我的資曆未經查證就被否決了,我沒有在法國工作過,毫無準備會遭受這種待遇。
”這是漂亮的一擊,他回應着,“小姐,我向你保證,你在法國會像在任何地方一樣受到禮遇的。
”
我聳聳肩,“我想這兒應該有飯店或旅館,可以過夜吧?”
“這絕不可以,我們可以招待你。
”
“你真好,”我冷冷地說,“但是這種情形下……”
“你指的是資曆問題。
”
“我有推薦信,是那些滿意我的工作成果的人寫的……他們在英國。
我在一些重要建築裡工作過,并被委托處理經典之作。
可是你毫無興趣。
”
“這不是真的,小姐,我極感興趣,任何與這古堡有關的事,都是我最關心的。
”他說話時,臉部改變了,因為高度的熱情——對這老房子的愛,而發光。
我熱心的看着他,若是這個地方是我家,我也會像他那樣感受。
他繼續急切的說:“你必須承認,我要調整我的訝異。
我期待一位經驗豐富的男士,卻來了一位年輕小姐……”
“我已經不小了,我向你保證。
”
他沒有費力去否認這個,心念仍舊被一些想法占據着——他對古堡的感情,他尚未決定是否允許我這個技術受懷疑的人接近他那些佳作。
“也許你可以讓我了解一下你的資曆。
”
我走回桌子,從鬥篷的内口袋拿出一束信,遞給他。
他示意我坐下,然後他也坐下,開始讀信,我的雙手交疊在膝上緊緊互握,前一刻我以為我失敗了,現在我不敢那麼肯定了。
我假裝研究這個房間卻偷偷瞧他,他正試着做個決定。
這讓我很驚訝,我想像中的伯爵,是一個很少遲疑的男人,他當機立斷,絕對機智,相信自己永遠是對的。
“令人印象深刻,”當他交還信件時說,他看了我幾秒,更顯得遲疑的說:“我猜你可能想看看那些畫作的。
”
“如果我不能修複它們,似乎沒這個需要。
”
“也許你能,勞森小姐。
”
“你是說……”
“我是說,你至少得在這兒待一晚。
你經過長途旅行,非常累,我敢說。
你既然是個專家,”他看了我手中的信一眼,“被這麼個顯赫人物大力贊揚。
我相信,你至少希望看看這些畫,他們是經過幾世紀收集而來的。
我保證,這些收藏絕對值得你的重視。
”
“我确信這一點,但是我想,我該到旅館去。
”
“我不建議你去。
”
“噢?”
“它很小,食物又不是頂好。
我保證,你在古堡會舒适得多。
”
“我不想讓自己添麻煩。
”
“你當然不會,我堅持你待在這裡,請容我叫女仆領你去房間,這已經準備好了,你知道的,雖然我們不知道是為女士準備的。
不過,這與你無關。
女仆會端些食物到你房裡,然後我建議你休息一下,接着你一定要去看那些畫。
”
“那麼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接下這份工作,我是為此而來的。
”
“你可以先提建議,可以嗎?”
我覺得好輕松,改變了對他的觀感。
前一刻的不悅轉為歡喜。
“我會盡力而為,伯爵先生。
”
“你誤解了,小姐,我不是泰拉泰爾伯爵。
”
我克制不住我的驚訝,“那麼你是……”
“菲利浦·泰拉泰爾,伯爵的堂弟。
所以你知道,我不是你該乞求的人,泰拉泰爾伯爵才是,他才能決定是否該信任你讓你修複他的畫。
我保證若是決定權在我,我一定要求你立刻開始工作,毋需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