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來又有一批客人來了。
”另一個職員說,手指向窗外。
更多的汽車穿過雨簾,一路濺起水花,開進停車場。
“好啦,我們肯定要忙一陣子了。
”那個職員說。
他趕快開了燈,但仍無法驅除戶外的黑暗。
狂風怒吼着。
我掃視着大廳,忽然發現蓋爾和傑夫不在這裡。
“我的太太和兒子呢?”
“他們在餐廳裡,”另一個女招待說,用微笑消除我的疑慮。
“穿過那個拱門。
他們為你點了咖啡,滾燙濃香的咖啡。
”
“太好了,謝謝。
”淋濕的旅客們魚貫而入。
我們等了一個小時。
盡管咖啡熱氣騰騰,也未使我暖和起來。
空調開着的房間内,我那淋濕的衣服粘在冷冰冰的塑鋼座椅上,一股冰涼透骨的麻木感。
我打起噴嚏來。
“你需要幹衣服,”蓋爾說,“否則會患上肺炎的。
”
我倒希望在換幹衣服前,暴風雨能停下來。
但即便在餐廳裡,我也能聽到滾滾雷聲。
無法再等了。
我的肌肉已經痙攣。
“我得去取手提箱。
”
說完我站了起來。
“爸爸,小心點。
”傑夫有些擔心。
我微笑着彎下身子親親他,“兒子,你放心。
”
在餐廳入口附近,跟我談過話的一位女招待向我走過來說:“想聽個笑話嗎?”
雖然我并不想聽,但還是禮貌地點點頭。
“在收音機裡,”她開口道,“地方電台的天氣預報員宣稱今天是炎熱的晴天。
”
我搖搖頭,搞不清她的意思。
“暴風雨。
”她笑起來,“他不知道在下雨。
他的所有儀器、雷達和天氣圖表都不靈。
他就是缺個心眼,跑出去看看外面不就知道了?要說的話,隻是雨下得更大了。
”她又大笑起來,“天大的笑話——那個笨蛋就是我丈夫。
”
我笑了笑表示禮貌,然後走進大廳。
門廳裡十分擁擠。
更多淋濕的客人擠了進來,咒罵着鬼天氣。
濕淋淋的衣服弄得他們行動不便,一排排地站在汽車旅館櫃台前要訂房間。
我從人群裡擠過去,站在大玻璃門前,瞅着外面從未見過的暴雨。
人群的喧嚷聲中,我聽見風聲呼嘯。
我伸手去拉門,但又遲疑不決,因為我實在不願走出門外。
那個骨瘦如柴的簿記員突然間站到我身旁,說:“你不感興趣也沒事。
”我不解地皺起眉頭。
“你看,房問出租得太快了,要不了多久即将客滿,”他對我說,“不過總要講公平的。
你第一個來這兒,我留了個房間,萬一你打算住下。
”
“十分感激,但我們很快就要離開了。
”
“最好再斟酌一下。
”
我是得考慮。
閃電劈開了一棵大樹,窗框在雷鳴中搖晃。
于是我想到熱水浴,咝咝發響的熱牛排,烘衣服時裹上暖洋洋的毛毯……
“改變主意了,我要那問房。
”
一整夜雷聲都在撼動這座建築物。
即便把窗簾都遮上,我也能看見閃電拉出的弧光。
我睡得斷斷續續,不時因頭疼而醒來。
直到次日清晨6點,雨還在下。
收音機裡那位天氣預報員似乎也很迷惑。
因為閃電帶來的靜電幹擾,他的話聽不太清楚,但我仍然獲悉格蘭德島遭受了此地有史以來最厲害的暴風雨。
街道被洪水淹沒,下水道堵塞,地下室泛濫成災。
全島已處于緊急狀态,損失以數百萬美元計,但暴風雨形成的原因不詳,沒有任何征兆。
暴風雨鋒面很小,僅限于局部範圍,而且非常穩定。
距離格蘭德島外半英裡處——不管是東西還是南北——天空晴朗無雲。
最後這一點是我最想知道的。
我們迅速穿好衣服,到樓下去吃飯。
7點後我們退了房。
“在雨中行車?”那位櫃台人員搖搖頭問道,幸好他精于世故,沒有說“你們莫非瘋了”。
“聽聽廣播吧,”我答道,“半英裡外,天空晴好。
”
若不是為了蓋爾,我情願留下來。
她害怕暴風雨,接連不斷的閃電和雷聲——使她心煩意亂。
“把我帶離此地。
”因此我們走人。
差點到不了州際公路。
汽車的毂蓋沒于水中,内燃機配電器也被浸濕。
我好不容易才使引擎重新啟動。
制動閘浸透了水,到達地方公路時,它們就已失靈。
車子在打滑,視線也不好,在繞過一輛抛錨的卡車時錯過了州際公路的入口。
倒車時,又差點開到排水溝裡去。
最後總算上了匝道,擺脫了洪水,沿着高速公路以20英裡時速前進。
傑夫面色蒼白。
雖然我買了幾本幽默連環畫,但他因受到過度驚吓而沒心思去看。
“看着計程表,”我告訴他,“看着那些數字。
過半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