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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命运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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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這裡的主持人。

    ”桑南施說。

     由花園進去,看那環境像是住宅人家,布置雅潔,進門是一間漂亮的客廳,擺置有許多銀杯、銀盾,牆上懸遍了歌功頌德的錦旗,這些,就是他們做慈善工作的酬勞,辦公室在大廳裡面,職員不多,一男一女,他們向桑南施微笑,清靜的氣氛也充滿了慈善的感覺,但走進去的卻是一個職業兇手。

     辦公室進去另有一間隔開的房間,玻璃門上寫着洋文,就是主持人辦公室了。

     桑南施推進門進内,裡面坐着一個白發慈祥的老人,圓圓的臉,充滿了忠厚、和藹,桑南施很調皮地趨上前去吻他的臉,逗得老人哈哈大笑,這自然就是桑南施的父親了。

     田野恭立一旁,這位老人他曾經在稅務司彼得?霍士的宴會裡見過一次,但他從沒想到他是一位慈善家。

     “您看他如何?”桑南施指着田野向她的父親請示。

    眼兒霎霎地閃露着要求。

     老人把田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不斷地微笑點頭,表示他對田野的儀表感到滿意。

     “你以前做過事嗎?”他問。

     “做過家庭教師。

    ”田野答。

     “嗯,”老人點着頭:“那末你由大學裡出來,這次算是頭一次做事了!那末明天開始就上班吧!” 田野驚喜交集,他沒想到這樣容易就得到職業:“我……我能做些什麼呢?”顯出有過度的興奮。

     桑南施忙偷偷地踢了他一腳,制止他多說話,她說:“爸爸叫你明天上班,你就明天上班,還要多說個什麼?” 田野便不敢多說話了,老人将上班的時間告訴田野,上午九時至十二點,下午兩點至五點半,于是,他們退出了辦公室。

    以後,桑南施便替田野介紹其他的兩個職員,男的名叫張子宜,女的叫姜少芬,她們都表示非常歡迎田野光臨。

     離開了“聖蒙慈善會”以後,桑南施要請田野吃午飯:“我應該和你喝杯酒,慶祝你的謀事成功!” 田野馬上同意,于是,桑南施命令她的司機江标載送他倆到了“沙利文”。

     這地方,田野為了追蹤錢庚祥也曾到過一次,在這時候,觸景生情,心中無形又起了疙瘩。

    坐進餐桌的時候,桑南施又說: “今天你找到新職業,應該高興才對,為什麼還是愁眉苦臉的?難道說還有什麼心事不成嗎?” 田野搖首否認,正巧侍女過來,他拿菜單點過菜,說:“我是光棍一個,還有什麼心事嗎?” 桑南施默了半晌,忽然又很天真地說:“你剛才為什麼對我父親說隻做過家庭教師呢?你不是在霍夫人處也做過事嗎?” “因為你不喜歡,所以我盡量把它忘記!”田野說。

     這是田野自逃難到香港以後,從未有過這樣快樂的一天,他和桑南施别後,帶着幾分酒意,沿路哼歌,沒有調,沒有詞,逍遙自在地,四處蹈蕩,因為他已經找到了職業,自以為可以得到新生的路途。

    心中有着痛苦,不能向人申訴,是最痛苦不過的,心中有着愉快的事也找不到人吐露,也同樣不能暢快。

     現在,田野正需要找一個人暢談,但是他能夠去找誰呢?在香港舉目無親,最要好的朋友就是吳全福,但這個朋友談起話來就婆婆媽媽的喋喋不休,和他聊天,無異等于去接受教訓。

    能夠投契的還是金麗娃,但現在找尋了新出路,就要把她們所有的人全視作敵人。

     田野想起了三姑娘,雖然她不循走正途,但也就唯一可以說知心話的朋友了。

     “我何不把我的景況詳細告訴三姑娘,也許由此可以鼓勵三姑娘努力争取自己的新生!” 田野決定了要去找三姑娘,和她詳細的談談,至少,互相可以作一番鼓勵,把過往的誤會澄清,重新做一對精神上的好朋友,大家同走上新生的道路。

     舞女大班的話仍在腦際:“……下次你早點來,舞場裡的客人少,蕭玲珑的台子不多,我一定把蕭玲珑首先送到你的台子來……” 田野用過晚飯,很早便趕過海去,金殿舞廳晚舞開場的時間是八點半,田野到得過早,場子裡面靜得可以拍蒼蠅,侍役們才開始在那裡鋪台布呢。

     田野無奈,又出到外面去兜了兩個圈子,差不多到了八點三刻,才回到舞廳裡,他還是最早的一個客人,洋琴鬼随他而後到,先在音樂台上布置了一番,慢慢調節樂器,那情景确是冷清清的帶着一種悲涼的氣氛。

    這紙醉金迷,一擲千金的場所,隻有在盛旺的時間才能看得出它的迷人,盛會散去,回複原形,同樣的會感觸人的愁緒的。

    其次後到的,便是那些“湯團”舞女,及一些趕早到的舞迷舞女大班也到了,他取了許多寫上“訂座”的木牌子在靠近舞池的座位上,替一些有地位有來頭的闊客們安排上。

    經過田野的坐位時,田野熱絡地和他打了個招呼,但是舞女大班也不知道是搭架子還是健忘,半句話也沒有,略和田野披唇一點頭,便匆匆走開了。

     第一曲舞曲奏起了,那是輕快的音樂,由于舞客少,在這段時間内多半是些“湯團”舞女和“湯團”舞女自己表演,她們以最輕快的動作,最性感的貼臉,嘻嘻哈哈,同性的打情罵俏,或是在單身舞客面前扭屁股,以招徕生意。

    田野對這些全不感覺興趣,而且還感到有些惡心,他專心專意靜候三姑娘的來臨。

    但這些紅舞女搭架要搭到什麼時候才到呢? 漸漸舞廳中的客人多了起來。

     幸而田野占的坐座還不錯,可以眼看到大門的入口處,三姑娘到來,自然可以看得到。

     “朋友,要找一個妞作伴嗎?”舞女大班又趨上來搭讪。

     “哈,我就想到你已經把我忘記了!”田野冷冷地說。

     “哦——”他馬上改變語氣說。

    “你是找蕭玲珑的,好的好的!她一來我馬上先送到你的台子上來!”他立即匆匆走開了。

     差不多接近十點鐘,紅舞女到,架子搭得很大,在音樂台旁,原是有着一席舞女坐位的,但是蕭玲珑首先走進了化妝室,過了不久,音樂停頓了,起了一陣急促的鼓聲,如進軍沖鋒陷陣似地,“锵!”鑼锵一響,全場肅然,樂隊領班在“麥克風”前報告。

    “有好消息報告!現在,請甜姐兒蕭玲珑小姐替我們客串兩隻歌。

    ‘人生何處不相逢’‘郎呀,我懷念着你!’請大家鼓掌!” 于是爆炸性的掌聲驟起,還有人趁機會吹口哨,高聲怪叫。

    蕭玲珑滿臉春風,笑盈盈地,姗姗出場了。

    來的時候,她穿着一套粉紅色的西裝裙子,現在卻換上一套中式薄紗的緊身晚服,腰圈紮得細細,風吹可折,把肌肉都擠上了胸圍,看上去,曲線玲珑,确能逗引狂蜂浪蝶。

    田野沒想到三姑娘做了紅舞女還加上有“甜姐兒”的雅号。

    他從未聽說過三姑娘會唱歌,這會兒倒要聆耳恭聽了。

     照例,音樂要奏一段過門,三姑娘站在麥克風前,特别一盞紅燈射到她的臉上,映得她的蛋臉透出火樣的紅霞,充滿了熱情,汪汪水眼,四下飄射,自作多情的闊客們,準以為她在給他們抛媚眼了。

     三姑娘的歌喉展開,并不太高明,尖尖的,有點生硬,這是沒有經過訓練的關系,不她能配合着音樂的拍子沒有“慌腔走闆”已經算是不錯了。

    有時,她還會賣弄一兩下嗲勁,逗得那些色情狂的舞迷得到機會吹口哨歡呼喝彩。

    唱完一節,三姑娘瑩瑩而笑,媚眼亂飛。

    在這段時間内,有許多舞客故意舞到她面前停留,也許是意圖欣賞她的豐姿。

    有些還特意搭讪和她說兩句話,引以為光榮呢! 這些情景看在田野的心中,也不知是喜悅是辛酸,還是嫉妒,起了一種莫明的感覺,在原先的時候,他滿覺到這間金殿舞廳是異常高貴的,但到現在為止,那些客人并不如他理想中那末高貴了。

     三姑娘兩隻歌唱完了,起了一陣爆炸性的掌聲,還有人高呼再來一個,但物以稀為貴,舞女大班已不再讓他的搖錢樹再唱了。

    但他也沒有守諾言把三姑娘首先送到他的台子,竟把三姑娘帶領到一個大腹賈的台子上去。

    這一來,田野大為震怒。

     “把舞女大班請過來!”他忽然揪着一個侍役吩咐說。

     侍役有應付這種臉色不正的客人的經驗,“避之則吉”,唯唯諾諾馬上溜開找舞女大班去了。

     這當兒,舞女大班正向大腹賈打恭作揖,谀谄奉承,那谄媚的醜态畢露無遺,侍役走過去和他說話,他點着頭應付,一副忙得不可開交的樣子,一面拖開椅子安排三姑娘坐下後,向大腹賈鞠躬而退。

     按照侍役的指示,他向着田野的坐位匆匆走來。

    距離還有五六步,他一眼看見田野,便惶然止步,大概是“做賊心虛”,不敢接近上來,慌忙說:“馬上就來了,馬上就來了……”便又匆匆轉身走開。

     不一會,他派來一個中年,打扮入時的舞女,大概是舞女大班的副手,向田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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