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牙,便去不得,這些小之事,有何難哉!這個銀兩,小人斷不敢領受!」西門慶道:「你不收,我也不央及你了!」教玳安接了銀子,打馬就走。
又被張勝攔住,說:「魯華,你不知他老人家性兒,你不收,恰似咱每推托的一般!」一面接了銀子,扒倒地下磕了個頭,說道:「你老人家隻顧家去坐着,不消兩日,管情穩抇抇,教你笑一聲。
」張勝道:「隻望官府到明日,把小人送與提刑所夏老爹那裡答應,就勾了小人了。
」西門慶道:「這個不打緊,何消你說!」看官聽說,後來西門慶果然把張勝送在夏提刑守備府,做了個親随。
此系後事,表過不題。
那兩子搗子,得了銀子,依舊耍錢去了。
西門慶騎馬進門來家,已是日西時分,月娘等衆人聽見他進門,都往後邊去了;隻有金蓮在卷簾内,看收家火。
西門慶不往後邊去,徑到花園裡來,見婦人在亭子上收家火,便問:「我不在,你在這裡做甚麼來?」金蓮笑道:「俺每今日和大姐開門看了看,誰知你來的恁早?」西門慶道:「今日夏大人費心,莊子上叫了四個唱的,四個搗倒小厮,隻請了五位客到。
我恐怕路遠,來的早。
」婦人與他脫了衣裳,因說道:「你沒酒,教丫頭看酒來你吃。
」西門慶分付春梅:「把别的菜蔬都收下去,隻劉下幾碟細菓子兒,篩一壺葡萄酒來我吃。
」坐在上面椅子上。
因看見婦人上穿沉香色水緯羅對衿衫兒,五色绉紗眉子。
下着白碾光絹桃線裙子,裙邊大紅光素段子,白绫高底羊皮金雲頭鞋兒。
頭上銀絲{髟狄}髻,金廂玉蟾宮折桂分心,翠梅钿兒,雲鬓簪着許多花翠,越顯出紅馥馥朱唇,白膩膩粉臉,不覺淫心輙起,纔着他兩隻手兒,摟抱在一處親嘴。
不一時,春梅篩上酒來,兩個一遞一口兒,飲酒砸舌,砸的舌頭一片聲響。
婦人一面摟起裙子,坐在身上,噙酒哺在他口裡,然後在桌上,纖手拈了個鮮蓮蓬子,與他吃。
西門慶道:「澀剌剌的,吃他做甚麼?」婦人道:「我的兒,你就吊了造化了,娘手裡拿的東西兒,你不吃?」于是口中噙了一粒鮮核桃仁兒,送與他,纔罷了。
西門慶又要翫弄婦人的胸乳,婦人一面摘下〈扌寨〉領子的金三事兒來,用口咬着,攤開羅衫。
露見美玉無瑕,香馥馥的酥胸,緊就就的香乳,揣揣摸摸良久,用口犢之,彼此調笑,曲盡于飛。
西門慶乘着喜歡,向婦人道:「我有一件事告訴你,到明日教你笑一聲,你道蔣太醫開了生藥鋪,到明日管情教他臉上開菓子鋪來!」婦人便問:「怎麼緣故?」西門慶悉把今日門外,撞遇魯華、張勝二人之事,告訴了一遍。
婦人笑道:「你這個堕業的衆生,到日日不知作多少罪業?」又問:「這蔣太醫,不是常來咱家看病的那蔣太醫?我見他且是謙恭禮體兒的,見了人把頭兒低着,可憐見兒的,你這等作他!」西門慶道:「你看不出他。
你說他低着頭兒,他專一看你的腳哩。
」婦人道:「汗邪的油嘴!他可可看人家老婆的腳?」西門慶道:「你還不知他哩!也是左近一個人家,請他看病,正是街上買了一尾魚手提着,見那人請他,說:『我送了魚到家就來。
』那人說:『家中有緊病,請師父就去罷!』這蔣竹山一直跟到他家。
病人在樓上,請他上樓,不想是個女人不好。
素體容妝,走在房來,舒手教他把脈。
這厮手把着脈,想起他魚來,挂在簾鈎兒上,就忘記看脈。
隻顧且問:『嫂子,你下邊有貓兒也沒有?』不想他男子漢,在屋裡聽見了,走來探着毛,打了個臭死,藥錢也沒有與他,把衣服扯的稀爛,得手纔跑了。
」婦人道:「可可兒的來,我不信一個文墨人兒,他幹這個營生?」西門慶道:「你看他迎面兒,就誤了勾當,單愛外裝老成,内藏奸詐!」兩個說笑了一回,不吃酒了,收拾了家火,歸房宿歇,不在話下。
按下一頭,都說李瓶兒招贅了蔣竹山,約兩月光景,初時蔣竹山圖婦人喜歡,修合了些戲藥部,門前買了些甚麼景東人事,美女相思套之類,實指望打動婦人心。
不想婦人曾在西門慶手裡,狂風驟雨都經過的,往往幹事不稱其意,漸漸頗生憎惡。
反被婦人把淫器之物,都用石砸的稀爛,都丢吊了。
又說:「你本蝦鳝,腰裡無力:平白買将這行貨子來戲弄老娘家!把你當塊肉兒,原來是個中看不中吃,镴鎗頭,死王八!」罵的竹山狗血噴了臉。
被婦人半夜三更,趕到前邊鋪子裡睡;于是一心隻想西門慶,不許他進房中來。
每日聐聒着算帳,查算本錢。
這竹山正受了一肚氣,走在鋪子小櫃裡坐的,隻見兩個來進來,吃的浪浪跄跄,楞楞睜睜,走在凳子上坐下。
先是一個問道:「你這鋪子有狗黃沒有?」竹山笑道:「休要作戲,隻有牛黃,那讨狗黃?」又問:「沒有狗黃,你有冰灰也罷,拿來我瞧,我要買你幾兩」。
竹山道:「生藥行隻有冰片,是南海波斯國地道出的,那讨冰灰來?」那一個說道:「你休問他,量他纔開了幾日鋪子,他那裡有這兩莊藥材?咱往西門大官人鋪中買去了來!」那個說道:「過來!咱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