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苯教的巫師帶領,其作用相當于現在的軍師和心理撫慰師,所以一支信奉宗教的軍隊并不奇怪。
而且,既然統治者的信仰時時都在轉變,那麼,其直屬衛隊和王牌衛隊,他們的信仰又該怎樣?他們當然需要跟着統治者的步調做出調整,這樣做的結果,就是極可能發展出成為既有苯教教義,同樣也有佛教信仰的融合體。
至于正義,什麼叫正義?勝利的一方就叫做正義。
戰場,那是一個合法的人殺人的地方,但是不管什麼人,當他看到滿地的同類屍體時,在精神層面上受到的打擊是相當巨大的。
對于一支每戰必祭血旗的軍隊而言,如果他們不信奉一些嗜血的教義,恐怕幾仗打下來,他們自己就會精神崩潰。
而且,一支人數不超過兩萬,以五人為一組的作戰單位,你認為,他們會是正規部隊嗎?除了與象雄一戰,亞拉法師還提到過什麼著名的戰役沒有?”
卓木強巴道:“沒有。
亞拉法師說,因為他們每戰必祭血旗,所以沒有多少翔實的史料,隻留下了化身士兵這個稱呼。
”
德仁老爺道:“這就對了,你想,一個以五人為基本編制,擁有多種特殊技能并且和戰獒搭配,但在曆史上卻能不留下一丁點史料,這樣隐秘的部隊,有可能是擺開陣勢作戰的正規部隊嗎?恐怕,與象雄一戰,才是他們唯一的一次正面出擊吧。
如果将所有的資料聯系在一起,他們,這支光軍,實際應是一支行走于黑暗中的暗殺部隊啊!”若是莫金在此,他會對德仁老爺的一番話佩服得五體投地,因為這番話正好暗合了那枚徽章的含義。
這種直接看穿事物本質的本事,他也隻能自歎不如。
見卓木強巴一愣,德仁老爺又道:“你再想想,如果,亞拉法師說的,這支光軍堪稱無敵,那麼,他們要運走幾間神廟中的寶物,還需要借助他人的力量嗎?更何況,這神廟本身就是由他們守護的。
”
卓木強巴思索道:“也就是說,根本沒有什麼神秘的宗教,那個宗教,就是光軍,嶽陽是對的。
”
德仁老爺看着卓木強巴,有些擔憂道:“強巴,你這次回來,變化很大,我發現,你的記憶力、分析力、邏輯思維能力,似乎都下降得很厲害。
以前,你不會聽什麼就信什麼,你有你自己的判斷力,自己的全局分析能力。
你的心思,是否放到了别的什麼地方?”
卓木強巴微震道:“沒……”
德仁老爺道:“我知道,英的事情對你打擊很大,後來你能從痛苦中掙脫出來,全情地投入工作,我也認為是正确的。
但是,你突然熱心于尋找帕巴拉,我就不能理解了,對于宗教上的事你向來都不會有這樣的表現。
告訴我,你究竟想要去尋找什麼?”
卓木強巴一愣,雖說尋找戰獒的意圖從來就沒誰告訴過阿爸,但是德仁老爺問起,他不敢隐瞞,隻能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德仁老爺沉思道:“唔……紫麒麟嗎?也就是說,它和帕巴拉神廟在同一個地方?”
卓木強巴忙道:“是的,阿爸。
我想它或許是作為帕巴拉神廟的守護獸而存在,一代代繁衍下來的。
”沒有聽見父親勃然大怒,卓木強巴看到一絲希望。
德仁老爺沉思良久,才問道:“告訴我強巴,如果你找到了紫麒麟,又将怎樣?”
卓木強巴又是一愣,是啊,如果找到了紫麒麟,自己又該做什麼呢?這個問題,卓木強巴從來就沒想過。
在潛意識裡,自然是和其他藏獒一樣,麻醉、裝箱,然後再通過集訓和人工飼養,成為自己基地裡的種獒。
如果說有更高尚的想法,那一定是召開新聞發布會,向全世界宣布紫麒麟這一終極物種的存在,然後進行世界巡回展覽,舉辦犬類知識博覽會。
可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特訓,幾乎每天都在和死神博鬥,讓他對生命的看法已經産生了根本的改變。
那畢竟是生物鍊的一個終端啊,自己應該如何去面對,像對待狼王一樣嗎?對,就要像對待狼王一樣。
卓木強巴沉穩地答道:“我會和它保持友誼,讓人類了解它的存在,也讓它融入人類的社會。
我想,我們會成為以生死論交的夥伴吧。
”他認為這個答案應該讓阿爸感到滿意了。
不料,德仁老爺露出一絲譏笑,旋即惋惜道:“融入人類的社會嗎?還是很膚淺的想法啊。
唔,這是你作為一個人的想法吧,你肯定認為,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那麼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讓你融入蠅蛆的社會,你會怎麼樣?你皺眉頭了,因為你厭惡。
是的,你有這樣的想法,那是因為你認為,人的社會就是最好的了。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紫麒麟心中認為最好的社會,是什麼樣的呢?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強巴,如果你想真正地了解另一種生物,就抛棄你作為一個人的想法吧,以最原始的生命姿态,坦誠相見,才能獲得不同物種間的認可。
人的社會……其實,遠古的人類所處的,是一個多物種并存的和諧社會,人類,隻是作為其中的一員罷了。
你認為戈巴族人的與狼同居,是一種怎樣的關系呢?你隻有真正了解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