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肆虐的風悄然退卻,一絲絲暖意籠罩全身,也帶走了那微微的疲乏和心中的一切憂郁。
那是造就萬物的生命之光啊,那就是一切力量的源泉,這個星系的真正主宰!
大家不明白,這雪山上的日出與别處有何不同,為何會令自己如此心情激蕩,那種欲哭着跪地膜拜的沖動又源自何方?一時間天地俱寂,隻有那奪目的光芒打量着它照耀下的一切,它無分正邪,沒有對錯,自亘古以來它便已存在,至恒久以後,它還将燃燒,就它而言,人類隻是這大地上衆多生物的一種,同樣卑微而渺小,同樣隻是它的同類——地球身上的寄生物。
靜默良久,誰也沒說話,衆人心情不一,有豪邁,有慚穢,有敬仰,有卑微。
載着複雜的心情,亞拉法師第一個轉過身去;卓木強巴、唐敏等人長久地呆立。
呂競男淡淡地發出指令:"繼續前進。
"
[地獄之門]
當胡楊隊長回過頭來,沒走幾步,突然目瞪口呆,仰望着山峰說不出話來,在他身旁的張立順勢望去,隻見雪山山壁,那白玉無瑕的坡壁上,突如其來地出現了一條血紅的綢帶,好似雪山女神白裙上的束腰,那般醒目而鮮豔,紅如滴血,又帶有幾分詭秘和妖娆。
張立指着山峰大叫起來:"快看!看!那是什麼?"
嶽陽怪叫道:"剛才還沒有啊,怎麼回事?是飄過去的雲霞嗎?"
唐敏歡呼道:"太漂亮了,好美啊,這種顔色,這種顔色真是……"
方新教授道:"那不是雲霞,雲和雪山再怎麼貼近也不會是這樣,難道!難道是……"
胡楊隊長這才道:"血雪,那是血雪啊!這次出行可真糟糕。
"
一聽血雪,大家都恍悟過來。
血雪和旗雲同樣都是高原雪山上罕見的奇景之一,但與旗雲的意義不同,旗雲潔白如哈達,是吉祥的象征;血雪則暗示着災難,被藏民視為不祥之兆。
有時雪山山腰處,皚皚白雪上會突然出現一片血紅色,那便被稱之為血雪,走到近處卻又什麼都看不見,大家隻是聽說過,還從來沒親眼見過。
按照科學的觀點解釋,血雪估計和彩虹或海市蜃樓一樣,屬于自然界光學折射現象,至于為什麼會出現在雪層之中,而血雪出現時又多伴有雪崩、狂風等破壞性自然現象,這暫時還沒有一個明确的解釋。
胡楊隊長建議道:"血雪出現,天氣有變。
我覺得,我們應該返回山下村中,另擇時機登頂,這樣比較穩妥。
"他朝呂競男背影詢問道,"怎麼樣?"
呂競男轉過頭來,微微搖頭,堅定道:"我們這次必須登頂,機會隻有這一次。
我們不得不考慮大環境,在這西風帶,每年5月初至9月中旬為雨季,強烈的東南季風造成暴雨頻繁、雲霧彌漫、冰雪肆虐無常的惡劣氣候。
11月中旬至翌年2月中旬,因受強勁的西北寒流控制,氣溫可達零下60℃,平均氣溫在零下40℃至零下50℃之間,最大風速可達90米/秒。
每年3月初至4月末,這裡是風季過渡到雨季的春季,而9月初至10月末是雨季過渡至風季的秋季。
在此期間,才有可能出現較好的天氣。
所以說,這次無法登頂,就得再等一年,不管是國家還是我們,都不能夠再等一年這麼久了。
再說氣象局發來的信息很明确,近期大氣雲團平和,應該不會在這山峰附近聚集,這是最佳也是我們唯一的一次機會。
雖然說天兆有變,前途未蔔,我們也不得不冒這個險。
"
張立支持道:"沒關系,我們又有哪一次不是在冒險呢。
"
胡楊隊長看着呂競男的背影暗想:"果然是有什麼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嗎?"
沒想到,僅僅又走了兩個小時,山坡上的風勢突然大了起來,就好像迎面有一堵牆,扼制着隊員們前進的步伐。
嶽陽急得大叫:"不是說下午才有風的嗎?怎麼現在就起風了?"
胡楊隊長搖頭道:"血雪,這就是血雪啊!"
呂競男道:"如果這樣前進的話,抵達突擊營地,我們的體力也就消耗得差不多了,明天無法沖頂,有什麼好的辦法沒有,胡隊長?"
胡楊隊長道:"我們昨天定的第二套方案,另一個突擊營地在什麼地方?"
呂競男迎着大風,将地圖鋪在地上,用亂石壓住,道:"你看……"
胡楊隊長看着地圖,對呂競男道:"用衛星導航,請氣象局和地質局的同志協助,我們得繞開這股強風。
雪線以上,攀登難度将是目前的十倍,不能在這裡無謂地消耗體能。
"
一路上,呂競男用衛星定位導航,不斷通過手機與外界聯絡。
喜馬拉雅山脈附近就是這一點好,被衛星覆蓋,手機有信号,能保持與外界的聯系。
終于,在衛星定位儀、地圖分析師、氣象觀測員和地質學家的幫助下,大家在雪山面南的山坳找到一處風勢較弱的地方。
這裡原本是一大塊平坡,但在中間就像被勺子挖走一塊,面積也不大,那倒卷風便從山坳的上方掠過,至少能平穩結營,這裡就是他們的二号突擊營地。
他們結的是極地專用蠶蛹營,看上去就像半個蠶蛹橫躺在地上。
這種營帳内置十六枚營釘,外面同樣牽了四根固定纜,使它固定得非常牢靠,無論從哪個方向吹來的大風都能抵禦。
更關鍵的是,它采用了雙層蜂窩狀充氣強化薄膜作為帳篷材料,加上蛋殼狀的蠶蛹外形,使它能夠抗住普通滾石和冰崩的襲擊。
在極地環境下,強風往往吹得磨盤大的石頭滿地亂滾,普通營房一砸就是一個洞,隻有這種蠶蛹營才能經得起滾石打擊。
在南極,中國科考隊的科考站也采用了這樣的蠶蛹外觀,隻不過為了增大使用面積,科考站修得更像半個埋在地下的鐵桶。
營帳較矮,低伏,得貓腰鑽進去,就如同鑽進一個大的睡袋中,通常一個營帳可容四人躺卧,但起火煮飯什麼的就得在營外另選地方。
他們在山坳靠牆處支起高壓鍋,大雪山海拔高,氣壓低,不用高壓鍋根本煮不好食物,連水都燒不開。
匆匆吃過午飯,隊員們又忙碌起來,他們要監測風向、風速、雲層聚集情況,觀測地形,定制明天的登頂路線,檢查雪融水的水質水況,觀察地表環境和地面植被生長。
由于這支隊伍接受了多方幫助,在呂競男與各方聯系的同時,各個部門也提出了幫忙實地監測氣候環境變化的要求。
如今已經在半山紮下營來,他們本就準備監測氣候和地理條件,為明天的沖頂作充分的準備,所以順道也就答應下來。
"風向,東南偏西,上坡風。
"
"風速,15米每秒,在逐漸加大中。
"
"氣溫,零下2攝氏度,午後氣溫将持續降低。
"
"氣壓,56.446千帕。
"
"地表植物,目前可見雪蓮花莖、三指鳳毛菊,還有……無名的蕨類植物。
"
"目前,我們在雪線以下,所處的位置屬凍土層,土壤樣品采集完畢,将測定土壤呼吸、土壤酶活性、土壤微生物生物量、土壤有機碳礦化、土壤氮素礦化,土壤酸堿度……雪線以上,肉眼估計三公裡便進入積雪層,五公裡附近進入雪霧籠罩範圍。
目前峰頂情況不明,雪霧在向下蔓延,午後估計能下延五百米左右。
"
"水質情況……"
在各方專家的指引下,這些資料都被彙報回各個部門。
其餘情況被教授和嶽陽用拍攝器械記錄下來,暫時無法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