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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死亡西风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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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個人,他突然感到一絲無助,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力豈能抗衡!自己和敏敏,還有呂競男,是什麼時候分開的?他拼命撅雪,刨了一個又一個的坑,但沒有任何發現,他不禁大聲詢問:“敏敏!教官?你們在哪裡?回答我――” 聲音很快被西風吹得七零八落,卓木強巴扯着嘶啞的嗓子,又全力呼喚了數次,遠處的雪山似乎傳來淡淡的回音:“回答我……回答我……” 卓木強巴急了,亂了方寸,那種惶恐與無助再次襲上心頭,雪原茫範,野風呼吼,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卻無力可做,敵人看不見,摸不着,但是強大到讓人無法反抗。

    “這就是命運嗎?”卓木強巴自責地想着,“為什麼,為什麼我還活着?究竟是為什麼!” 他不甘心,不想放棄,一刻不停地撅雪,每挖一個坑就朝一個方向放聲呼喊,但是隻得到寒風冰冷的回答。

    放眼望去,那一片白色直與天際相接,何年才能翻遍積雪,找到心中的人! “叫什麼呢,山都被你吼塌了!”。

    呂競男的聲音從霧裡傳來,似乎也充血沙啞着,但聽在卓木強巴耳裡,不啻于天外之音。

    他急速向呂競男奔去,大聲道:“教官……你,你沒事吧?敏敏呢?有沒有和你在一起?”奔跑中才發現,一雙腿已經跪得半麻,才幾步就又摔了一個跟鬥,被狂風吹得連滾幾轉,重重地磕在凍土岩石上,但他不由得笑了。

     呂競男看到卓木強巴狼狽的姿勢,也不由笑了,奔去扶起卓木強巴,道:“她沒事。

    你們兩人都昏過去了,剛才在附近找到一處岩穴,本打算先把敏敏拖過去,然後再來拖你。

    你知道你有多重嗎?” 在呂競男的攙扶下,兩人蹒跚着向呂競男所說的岩穴走去。

    卓木強巴隻覺這裡的風比别的地方都冷,問道:“這是哪裡?” 呂競男拿出一個電子儀器道:“不知道,我們是順着山谷滑下來的,或許在冰川的邊緣地帶,冰川裂谷要麼在我們的東北方,要麼在我們西北方。

    我們應該是在海拔六千三至六千五之間,這裡的空氣已經可以滿足正常呼吸。

    要感謝西風,它将我們頭頂的積雪都吹走了,‘我們才撿回一條命來。

    否則剛停下時,雖然我還沒有失去意識,但身上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隻能被活活埋在雪下。

    ” 卓木強巴道:“激光導向儀?” 呂競男點頭道:“我在洞口放了激光發射裝置,如果法師他們能順利返回,希望他們能找到我們吧。

    這裡雖然霧氣淡了,但還是在雪霧籠罩範圍内,能見度隻有二三十米遠,風也很大。

    ”卓木強巴知道,這是胡楊隊長說過的迷霧,僅憑他們三人是無法走出去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一個洞穴躲避。

    他一心想着早點見到敏敏,唯恐晚了一秒,又發生什麼變故,渾然不覺身邊攙扶着他的女人,那樣的眼神,那樣的小心。

     直到進人洞穴中,親眼看見敏敏安靜地躺在破帳篷堆成的床墊上,一顆懸着的心才放下,又回頭問道:“她沒事吧?” 呂競男點了點頭,道:“隻是昏過去了,一會兒就會能醒過來。

    ” 卓木強巴坐在唐敏旁邊,打量着周圍環境。

    這不是岩穴,隻是一道岩壁裂縫,可容四五個人躺身,頭頂裂縫可見白霧。

    他突然想到什麼,問道:“剛才我到處喊你們,難道教官沒聽見?” 呂競男道:“呃……當時在這縫隙裡,外面風又大……”其實,卓木強巴第一次呼喊時她就已經聽見了,出了洞穴,遠遠看着那個風雪中拼命刨雪的高大身影,天地間雕塑一般矗立着。

    她沒有馬上做出回應,隻是默默地看着,那一聲聲呼喚,令她為之動容,幻想着如果雪下埋着的是自己,有這樣一個男人,能為自己而忘記了自身,悲情地做着最後的努力,她感動得想哭。

    隻可惜…… 氣氛一時沉悶,卓木強巴不明白原因,他哈了幾口氣,用力将雙手搓暖,然後将手伸進敏敏的胸口,心髒有力地跳着,呼吸平穩而祥和,他也就放下心來。

    拿出手來,隻感到又冷又凍,不由抱緊了身體,問道:“這裡好像比山頂還冷。

    ” 呂競男微微一笑,道:“那當然,也不看看你穿的什麼。

    ” 卓木強巴這才注意到,原來自己外套衣服早已如草裙一般被劃成一道一道的,背包也被劃了條鳄魚口子,裡面的東西掉得七七八八。

    再看呂競男,她的衣服也到處都是劃痕,如此透風的衣裳,不冷才怪。

    敏敏身上的衣裳似乎較為完好,但是……這不是呂競男的衣裳嗎,原來竟然是這樣的…… 卓木強巴感激地看了呂競男一眼。

    呂競男挪了個地兒,在這不大的空間内,就變成緊貼着卓木強巴坐了,她盡量平靜地告訴卓木強巴道:“大家坐近一點,就沒那麼冷了。

    ” 吹氣如蘭的氣息頓時讓卓木強巴亂了方寸,那幾縷秀發貼在他臉上癢酥酥的。

    他本能地朝敏敏靠了靠,點頭道:“嗯,對,我該叫醒敏敏了,不能讓她再躺下去。

    ”呂競男垂下目光。

     唐敏悠悠醒轉,這次沒有恣情地痛哭流淚,也沒有撒嬌不依,好像隻是美美地睡了一覺,在她潛意識裡,隻要有強巴在身邊,就算天塌下來,自己也會沒事的。

    她的頭抗在卓木強巴腿上,平靜地、淡淡地帶着千絲笑意說道:“剛才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們兩人,化作了兩隻鳥兒,在天上自由地飛翔,後來又變作兩尾魚兒,在水裡……”說到這裡,聲音一小,翻身在卓木強巴耳邊細語說了一句話,嘻嘻一笑。

    卓木強巴面色一赧,咳嗽了一聲,低聲道:“别鬧,教官還在旁邊呢。

    ” 唐敏這才注意到卓木強巴旁邊坐着的呂竟男,她先将自己往卓木強巴胸膛貼得更緊,才道:“啊,教官,你還好吧,我們三人,總算沒事了。

    ” 那狹小的縫隙内,唐敏的話字字入耳,呂競男的表情很奇怪,既不是笑容,也沒有恨意,看不出羨慕,也沒有嫉妒,好像刻意壓抑成一張機械的臉龐。

    她冰冷地答道:“還說不上沒事,外面風雪很大,我們被困在這裡了。

    沒有食物,沒有器械,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走出去。

    ” 卓木強巴抱着唐敏,就像懷裡攬了頭倦貓,道:“現在隻希望胡楊隊長他們能平安脫困,順着激光發射器找到我們。

    ”說着,看了看裂縫外肆虐的風越發強勁,再次感受到人力不可與天抗衡。

     唐敏醒轉後,裂縫内氣氛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有好幾次三人都欲開口說話,但話到嘴邊,似乎又都咽了回去。

    卓木強巴夾坐在二女當中,看着她們幾次欲言又止,想說幾個笑話來調和氣氛,卻搜不出多少材料,隻能左顧右盼,不時傻笑一番。

     如今,三人所剩下的,唯有呂競男背包中幾樣派不上用處的電子工具、半瓶未吸完的氧氣,還有一捆細繩,除此之外再無物。

    漸漸地,寒冷開始肆虐,在這方狹小的空間無法活動開來,寒冷就像潮湧一次次撲面而來,拍打着衣衫透風的三個人。

     終于,卓木強巴看出,不能再這樣冷清地坐下去,那樣隻會讓人感到更加寒冷。

    他開始講述曾經的人生曆程、創業、婚姻、家庭,随後說了些關于狗的故事。

    他很清楚,呼吸道内水分子正在大量流失,這樣他的肺部或許會水腫,但他必須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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