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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人生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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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高些。

    ” 卓木強巴知道,醫院所說的治愈率,那是指治療後觀測的5年存活率。

    這樣都隻有50%,而自己所患的,是一種醫生們尚未見過的類型,存活率有多少?百分之十?二十?他這樣想着,不禁問了出來。

    代醫生搖頭道:“我不敢肯定,但是你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能堅持到現在,甚至讓我們驚訝于你的身體情況。

    ” 卓木強巴一愣,這不等于說,你已經沒得治了,留給我們做實驗吧!代醫生也自知失言,忙補充道:“但是,哪怕隻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希望,你也應該堅持吧。

    ” 卓木強巴揮手道:“醫生,你告訴我,如果我不接受治療,還能活多久?” 代醫生憐憫地看着卓木強巴,沉重地道:“如果按你現在這種情況發展下去,能活過一年,就是奇迹。

    ” “一年,原來,我隻剩下一年了嗎?”卓木強巴慘無人色地回過身去。

    代醫生急道:“卓木強巴先生,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嗎?如果你肯考慮一下的話,你這是為全人類做貢獻啊。

    ” 代醫生不說還好一些,卓木強巴真想拉他做墊背的,為全人類做貢獻?憑什麼要犧牲我一個人,來為全人類做貢獻!代醫生見卓木強巴執意不肯,歎惋地拍打他後背道:“唉……回家後讓老婆做點好吃的,到處走一走,看一看,好好享受生活吧。

    ” 卓木強巴真想罵他兩句,“有你這麼說話的嗎?當的什麼狗屁醫生?”但最終還是忍了。

    “好好享受生活……”他默默重複着這句話,心力交瘁,原本想放聲大哭,結果凄慘地笑了。

     卓木強巴拖着沉重的腳步來到醫院大廳,仰望穹頂,那上面貼滿瓷磚拼成的耶稣像、聖母天使像,卓木強巴心中悲痛道:“難道,真的是天要亡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在卓木強巴步出醫院門口的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了呂競男離别時那決然的眼神,她對自己說“要保重身體”,她為什麼會說這句話?難道,她早就知道了些什麼?她是什麼時候知道的?自己最近隻住過兩次院,一次是在大半年前,那時自己除了給敏敏輸血,還做了什麼?啊!是那個!對了,自己既然是血癌晚期,怎麼身體一點自覺症狀都沒有?這與現代醫學所說的那一套完全不符合。

     卓木強巴終于明白了,那個呂競男一再強調的詞“蠱毒”……自己是中了蠱毒。

    他想起了亞拉法師第一眼看見自己泡在池子裡的表情,那絕不是治愈傷好的欣喜,反而有些凝重。

    自己中的蠱毒根本就沒有被清除,而是深入骨髓,一直在蠶食自己的生命!胡楊隊長後來提起過,在翻大雪山的時候,呂競男因為某種原因。

    不能再耽擱一年時間,估計是某人的身體出現了狀況,原來那個人不是别人,就是自己啊! 亞拉法師、呂競男,他們是知道自己中了蠱毒的人,也知道自己的生命所剩不多了,但他們也束手無策,他們也知道現代醫學對此将束手無策,這也是呂競男為什麼那麼着急找到帕巴拉神廟的原因,不僅因為自己時日無多,還因為她希望在神廟中找到醫治自己的方法!卓木強巴隻覺得腳下的大地一直在下沉,原來自己早就時日不多了,原來自己早就時日不多了! “嘀――”汽車鳴笛将他喚醒,卓木強巴堪堪避開幾次車禍,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到那小房間的,似乎那些唾罵和毆打,都引不起他的感覺,污穢和髒物,他也視而不見。

    這些天他踏遍上海各家醫院,得到的答複都是一樣:你重症晚期,命不久關,要麼留下來,免費治療,做醫學實驗,要麼回家,乖乖等死。

    自己還有一年時間,這一年還能做什麼?卓木強巴需要交談,他好想找一個肯傾聽自己話語的人訴說,可是在哪裡去找這個人呢?他想到了自己的親人,阿爸阿媽…不能說,方新教授……不能說,敏敏……哼,那個小丫頭……英……終于無法忍受的時候,他拿起了手中的電話,隻可惜,電話的另一頭,始終無人接聽。

    一遍,兩遍,三遍……電話的忙音響了幾個小時之後,卓木強巴的手已經無力舉起電話了。

    他側倚在窗下,靠牆坐地,窗外又黑又冷,心中又苦又悲,身邊沒有一個可以傾訴的人。

    他頓時覺得,自己像是被遺棄在荒野的孤兒,舉目蒼涼,群獸環視,還想着幫助那些受苦受窮的人,原來,連自己都顧不了。

    一夜間,卓木強巴的兩鬓,竟然出現了幾縷斑白的灰發,他整個人,也仿佛完全變了…… 卓木強巴打了個電話,找朋友要了兩萬塊錢。

    換作以前,他是從來不會向朋友開口要這個數字的錢的,如今,一切都無所謂了。

    他要好好享受生活。

    怎樣的生活,才算是好好享受呢?卓木強巴不知道,在他的世界裡,所謂的生活,就是挑戰一個又一個不可戰勝的困難,他曾經無數次成功,就算跌倒,也能馬上站起來,而且站得更高,看得更遠。

    直到這一次,他才真正體會到失敗的滋味,那種徹底的失敗感,在天力面前,人力多麼渺小。

    你可以抗争命運,但以一人之力,可以堵住即将爆發的火山嗎?不能。

    你可以挑戰極限,超越自己,但以一人之力,可以讓地球停止轉動嗎?不能。

    你也許可以戰勝所有的同類,也許能征服所有的異類,但以一人之力,你能讓滄海變桑田,時空扭轉,星鬥倒移麼?不能!不能!不能! 卓木強巴曾堅信÷隻要努力,就一定會成功,但是這次,好像努力的方向錯了,紫麒麟是一個神話,它隻應該存在于神話故事中,是不容凡人去亵渎去觸摸的。

    卓木強巴想起一段古老的格言,大意是天上的神創造這諸世紀,卻将諸世紀的本相隐藏起來,讓人不可見,如果被人發現了這世界的本質,那這人豈不也成了神?凡有人欲去找尋真相,必遭天譴,必受天刑。

    如今自己所做的一切,似乎正是想将一個神話,搬到活生生的現實中來,因此現實,必将給自己最無情的回擊,天怒人怨,入神共憤,他們無情地剝奪了自己曾擁有的一切,将自己打人再也不能爬起來的人間地獄。

     我已失去家庭,又失去了努力的方向,現在還失去了事業和生命,已經真的是一無所有,在所剩不多的生命裡,我又将為什麼而活着?我存在的意義,又在哪裡? 卓木強巴懷揣着那筆錢,逃離了那個天天被咒罵的小屋,開始頻頻出入于酒吧迪廳,讓那狂亂的音樂和刺喉的烈酒,使自己麻木,讓自己忘掉一切煩惱,忘掉是生是死,忘掉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隻當那是一個夢。

    那隻能是一個夢,如果不是夢,怎麼會在一夜之間,自己就什麼都沒有了呢?可每當頭痛欲裂地醒來,那刺眼的陽光在晃動,身邊的行人匆匆忙忙,他們也在機械而麻木地移動着,他們為什麼總是跟着自己?那一張張不同表情的臉,離自己如此貼近,那個殘酷而可怕的夢,又一次真實地再現了。

    于是,他隻能再次尋求麻醉。

     每次喝到物是人非、頭重腳輕時,卓木強巴滿意地看着身邊那些在舞林中扭動的肉體,那些人,在毫不熟識的肌膚摩擦間尋找快感,在酒精的興奮作用下又可以打發一天。

    哼哼,這就是享受生活,原來這就是享受生活”…?他滿意地擂桌而歌,歡暢大笑,往往笑到最後,都笑出了眼淚。

     又是一個黃昏,卓木強巴從街頭宿醒,是怎麼到的這裡?被誰扔出來的嗎?他哪裡還記得那許多。

    來往的路人也沒有誰能認出,這個橫卧街頭的大個子,曾經在某些雜志封面抛頭亮相,曾經在某些集會慷慨陳詞。

    如今,他隻是街邊的一個醉漢而已。

     卓木強巴踉跄着爬起來,往往這時候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先用頭往牆角狠狠地撞上兩下。

    痛!好痛!竟然還有痛的感覺,原來自己今天還活着嗎?今天,又該去哪裡?他茫然地走着,和大多數人一樣,聽憑自己的雙腳将自己帶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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