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水裡不會發生側翻,卻能像蛇一樣扭動船身,難怪嶽陽落在船底的時候船體好似斷裂一般突然動了一下。
而張立更直截了當地認為,這就是一條長度估計超過二十米、直徑超過三米的巨蟒,被戈巴族人剖開做成了一條船,否則怎麼會有這種形制怪異的船?卓木強巴搖頭不語:這樣的生物,在理性的世界是不存在的,而且這好似生物皮革的船體和中間的龍骨明顯不匹配,肋骨還是木材做的。
他和嶽陽都認為,造船者是仿照了人體或動物的脊椎結構,采用這種鎖扣結構造出了這種可以扭動的龍骨;至于是選用的什麼材料呢,卓木強巴說是石材,嶽陽說是木材,但最終沒有結果。
不過牢牢架在龍骨上的繃起船皮的肋骨倒是木材,它們每一根隻有成人的胳膊粗細,黑漆漆的,長度卻達到了十幾米甚至更長。
從它們的外觀看,人工切削的痕迹很少,更像是隻剝去了樹皮,或者連皮也沒剝,天然就生成這副模樣。
在卓木強巴等人的記憶中,隻有胳膊粗細,卻能有十幾米高度,而且沒有分杈丫枝,這種植物也很少見,他們都猜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植物。
嶽陽勘察道:“很顯然,這種人造船皮有自動防水功能。
頭頂岩縫有許多滲水,但船裡沒有被水浸潤的痕迹;這木材也是異常,怎麼會是這樣的?”
張立也垂了下來,從下往上看船體内部,道:“這下好了,這麼大一艘船,坐二三十人沒有問題吧。
這船可真結實,如果說是蒙河瘋子使用過的,那至少在這裡懸挂三四年了,一點老化的迹象都沒有。
”
卓木強巴将皮屑和樹屑都包了少許,詢問嶽陽、張立道:“還有什麼發現沒有?”
嶽陽道:“這船翻轉過來,顯然船舷還被水浸泡過,沒什麼痕迹留下。
”
張立道:“這都一目了然了,還能有什麼線索!”
嶽陽道:“等等。
”他仔細地探出頭去,頭燈照在船舷彎曲處,用手捏起一撮細沙,道:“這不是從鐘乳石上滴落的,我們假設這船屬于蒙河那個瘋子,那麼這種沙質,或許就是從香巴拉帶出來的。
”
卓木強巴道:“那……也帶回去。
”
三人在船内搜索了一番,嶽陽還懸吊在船體外進行了仔細的檢查,再沒有别的發現,這才下船,繼續回航。
當船行至出口時,水位已經降至與昨天等高的位置,張立啧啧稱奇,這種現象似乎和自然常規完全不符。
三人一番掙紮,總算通過了激流沖洗,回到了江面,重返外界,恍若隔世。
此時才發現,天色已暗,馬上與亞拉法師取得了聯系。
攀上懸崖時,隻見亞拉法師端坐平台,隻有那森不安地來回走動,三人知道,這份穩重,得有超常的耐心和毅力才能做到。
四人沒有在平台做過多停留,趁着天還未全黑,夜裡趕路回工布村,匆匆吃了些足瑪米飯、烤蛙菜,随後就關進房間裡,開始研究他們在地下河的遭遇。
這次前往地下河測量的綜合數據表明,河水流速約2米每秒,但是在跌水區卻幾乎達到7米每秒;測距記錄顯示他們總共航程47.88公裡,去的時候兩個小時約走了24公裡,平均時速12公裡,但水的平均流速算下來接近3米每秒,也就是說他們不劃船順流而下也能達到十公裡的時速。
不過三人這次是屬于半探索狀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如果探明洞穴情況,大約時速能達到十五公裡。
按照嶽陽計算,哪怕每天隻拿十個小時來行船,也是一百五十公裡的距離,這樣一來,六百多公裡也就是三四天的路程。
如果那條大船可以使用,那麼時速肯定可以超過二十公裡,三天時間就可抵達香巴拉。
張立在一旁與嶽陽一唱一和,仿佛已經抵達香巴拉了。
亞拉法師一直沒有發言,直到看到卓木強巴等人在那段激流中跌宕的片段,才不由“呀”了一聲,神情很是凝重。
卓木強巴等人也明白亞拉法師的驚異緣由。
這樣的地下河已經不能單純地稱為地下河了,這是地底峽谷,如果落差再高一些,就足以形成地底瀑布。
最讓人擔心的是,不知道這樣的河段究竟有多少,如果持續的幾十公裡都是這樣的河段,那情況就糟糕得無以複加。
亞拉法師調出地圖道:“你們的時間明顯慢于地圖上标注的時間,如果船大人多,速度可能會提升。
按照目前的速度計算,要穿越這片區域,最快也要三天啊。
”
卓木強巴道:“我知道。
”
亞拉法師露出詢問的目光,看了卓木強巴良久,最後提醒道:“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密修實驗嗎,強巴少爺?”
“啊!”卓木強巴似乎有些明白了,難怪剛才自己沒有露出驚愕的表情,亞拉法師很在意。
自己的第一次密修實驗,便是在黑暗中保持清醒,那次自己僅堅持了不到一小時,可是畢竟和這次的情況有所不同。
亞拉法師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必須告訴你,強巴少爺。
三天三夜,在黑暗中保持精神高度集中,這可不是普通的難啊。
就算對密修者來說,這也不是一件容易辦到的事。
”
張立道:“那現在該怎麼辦?”
卓木強巴道:“我想,恐怕我們得回去一趟,将資料交到大家的手上,一起來分析研究。
如果說能有可行性方案,我們就動手準備出發的事情。
”
嶽陽道:“嗯,這是目前我們唯一能做的事了。
對冥河的探索已經到頭了,今天我們已經冒險走到了我們目前可以到達的最遠距離。
你們看地圖,前面岔路何其多,隻需再經曆一次激流,我們就有可能迷失方向,找不到回來的路。
對了,我還想沿江放置一些水文探測儀器,記錄下雅江的流速流量,等我們再回來時,就可以知道到了晚上是不是會漲水了。
”
亞拉法師看着那黑暗中燈光亂閃、三人亂喊的混亂場面,還是不住搖頭。
張立道:“還有,那條船我們隻是簡單地摸索了一番,它還能不能行駛、能不能經得起碰撞、有沒有滲水,我們都一無所知。
所以,回去後,我們需要帶一批新的設備儀器對這條船進行全面檢修,如果它各個方面都合格的話,那時我們才真的能放心乘坐它前往香巴拉。
”
第二天,四人完成了對冥河的初步探索,向工布村民告辭,順着來路沿江返回。
他們從地獄之門的上遊約二十公裡處找到一處斜坡,嶽陽回憶起沿江而上的來時路,說在下遊八十公裡左右還有一處可以上岸。
為了安置水文監測儀,以及更詳細地了解地獄之門的周邊情況,他們決定從這裡漂流下去。
水流很急,但對于在冥河中漂過的他們而言就不算什麼了。
嶽陽在沿岸放置了監測儀,完成了對地獄之門周邊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