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名官給賞錢一千貫。
知情不首,一體治罪。
故示。
一名張鸾,系遊方道人,頭戴鐵如意冠,身穿皂沿绯袍。
一名蔔吉,客人裝扮。
一名瘸師左黜,系瘸腳,頭戴破巾,身穿粗布衫。
一名蛋師,又名彈子和尚,耳帶金環,身穿烈火袈裟。
慶曆四年 月 日
知州吩咐書手将榜文一樣寫十來張,懸挂各門及州前,并城内外沖要去處。
一面喚緝捕使臣,立限捕獲,不在話下。
卻說兩營六千人和老小都得王則家借支錢米與我們,知州将他罪過,把他送下獄中受苦。
人人都在茶坊酒肆裡說,沒一個不罵知州狗賊,不近道理。
說猶未了,隻見瘸師走來營前,拍手高叫道:“營中有請的官人們聽着,王都排不合把錢米散與你們衆人,你們都看見他在自屋裡搬出來的。
知州卻把倉中的米,庫中的錢,隐匿過了,反陷王都排偷盜。
即今要差人來拿你兩個管營的,追取你們錢米還倉還庫。
我想你們為漢的買賣,米是吃了,錢是用了,那裡賠出去還官。
”
衆人聽了,都亂嚷起來道:“我們吃的用的,又不是官物。
現在該支的錢糧不肯關與我們,到要追奪我們的。
恁地時,真個逼我們反了。
”瘸師道:“王都排好意支散錢米與你們,如今被知州打得皮開肉綻,禁在獄中,性命不保,你們知恩報恩,肯出力救他出來麼?”衆人道:“我們也有此意,隻是力量不加,又沒個頭腦,如何救得他出來?”左黜道:“官人們!也說得是,必須要一個為首的。
我與你們為首,衆官人肯相助也不?”衆人看了左黜,口裡不說,心下思想道:看他這一些兒大,又瘸了腳,便跳入人的咽喉裡,也刺不殺人,随他去恐不了事,倒裝幌子。
左黜見衆人不則聲,問衆人道:“你們因甚不則聲,莫不是欺我身小力微,奈何不得人。
我變個奈何得人的教你們看看?”左黜口中念念有詞,喝聲道:“疾!”将身顯出神通,不見了那四尺來長的瘸師。
隻見身長一丈,腰大十圍,頭似車輪,目如燈盞,手中執兩把潑風刀如兩扇闆門相似。
衆人見了大驚,忙忙的拜道:“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原來是天神。
可知道昨日王都排家裡不甚寬大,散了六千人錢米。
”衆人拜罷起來看時,端的隻是個瘸師。
瘸師道:“衆人休三心兩意。
因是你貝州人合當有難,天教我來提拔你們。
你們從與不從,隻在今日。
”
說聲未了,營裡跳出兩個槍棒教師來。
一個姓張名成,一個姓窦名文玉。
那兩個各提一條棍棒在手,叫道:“王都排是好人,合當救他。
那個不肯去的,我先與他鬥一百合。
”衆人齊聲道:“都去!都去!”瘸師道:“難得兩位恁般義氣,就煩你做頭領,教他們在此整頓器械。
我今獨自一個先去救我都排,壞了貝州的知州,你們就來接應。
輔助得王都排做了貝州之主,教你們豐衣足食,快活下半世。
”衆人聽得說,都應道:“我們就來相助!”有詩為證:
重瞳吝賞終亡國,吳起同甘便勒勳。
隻為米錢私散去,一朝反了六千軍。
左黜離了營前,迤逦奔入州衙裡來。
正值知州升廳,坐在虎皮交椅上,胡言亂道。
左黜入去時,使個隐身法,并無個人看見。
左黜一閃,閃在知州背後,捉個空兒,将交椅往後一退,知州撲地的跌了一交,衆人慌忙扶起。
知州道:“想是交椅日久腳損壞了,另換一把坐罷。
”左黜暗暗的笑道:“這賊贓狗怎知道我瘸師,也來借名嘲我。
我再耍他一耍!”衆人将交椅換過,鋪上虎皮坐褥,安放得穩穩的。
知州方才坐定,左黜在背後将他紗帽猛打一下,撲的一聲響,那紗帽離頭,似箭一般去了,直到廳下落地。
衆人隻道知州相公袖裡放出一隻鹁鴿子來了。
隻見知州捧着頭,叫道:“快拾取紗帽來戴。
”衆人方才曉得是知州的紗帽。
正待去拾取,卻被左黜隐在下面,又先拾得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