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于弟邪?”遼主曰:“南朝以厚币遺我,是懼我也,‘獻’字何惜?”弼曰:“南朝皇帝重惜生靈,故緻币帛以代幹戈,非懼北朝也。
今陛下忽發此言,正欲棄絕舊好,以必不可冀相要耳。
”遼主曰:“改為‘納’字如何?”弼曰:“亦不可。
”遼主曰:“誓書何在?取二十萬者來。
”弼既與之,遼主曰:“‘納’字自古有之。
”弼曰:“古惟唐高祖借兵于突厥,故臣事之。
當時所遺,或稱‘獻’、‘納’,亦不可知。
其後颉利為太宗所禽,豈複更有此禮?”遼主見弼詞色俱厲,度不可奪,曰:“我自遣使與南朝議之。
”于是遼主留所許歲增金帛二十萬誓書,壬寅,遣耶律仁先、劉六符來議“獻”、“納”字。
乙巳,弼等還至雄州,诏:“即以弼為接伴使,有朝廷合先知者,急置以聞。
”弼奏曰:“彼求‘獻’、‘納’二字,臣以死拒之,其氣折矣,不可複許。
”
乙醜,遼北院樞密副使耶律仁先、漢人行宮副部署劉六符入見,以誓書來。
仍議文書稱“貢”,論者難之。
仁先曰:“曩者石晉報德本朝,割地以獻,周人攘而取之,是非利害,灼然可見。
”議論相持不決。
朝廷用晏殊議,以“納”字許之。
閏月,庚辰,複命右正言、知制诰富弼為吏部郎中、樞密直學士,弼又固辭。
先是弼數論事忤呂夷簡,因薦弼使遼,欲因事罪之。
館閣校勘歐陽修上書,引顔真卿使李希烈事乞留弼,不報。
而弼受命不少辭,自初奉使,聞一女卒,再奉使,聞一男生,皆不顧而行;得家書,不發而焚之,曰:“徒亂人意耳。
”
壬午,以太子中允、通判秦州尹洙直集賢院。
洙上奏命令數更,恩寵過溢,賜予不節,詞甚切直。
癸巳,泾原副都部署葛懷敏與元昊戰,殁于定川寨。
先是元昊聲言入寇,是月辛末朔,王沿命懷敏将兵禦之。
己卯,至瓦亭寨,遣本寨都監許思純、環慶都監劉賀以蕃兵五千馀人為左翼,天聖寨主張貴為殿後。
戊子,進屯五谷口。
知鎮戎軍曹英、泾原路都監趙珣、西路都巡檢李良臣、孟淵,皆自山外來會,沿邊都巡檢使向進、劉湛為先鋒,趙瑜總奇兵為援。
及大軍次安邊寨,給刍秣未絕,懷敏即離軍,夜,至開遠堡北一裡而舍。
庚寅,領大軍自鎮戎軍西南,又先引從騎百馀以前。
走馬承受趙政以為距賊近,不可輕進,懷敏乃少止,晚,趨養馬城。
曹英及泾原都監李知和、王保、王文、鎮戎都監李嶽、西路都巡檢使趙璘等分兵屯鎮戎城西六裡,夜則入城自守,凡三日,至是亦趨養馬城見懷敏,聞元昊徙軍新壕外,乃議質明掩襲。
趙珣謂懷敏曰:“賊遠來,利速戰,宜依馬欄城布栅,扼賊歸路,固守鎮戎以便饷道,俟其衰擊之,可必勝。
不然,必為賊所屠。
”懷敏不聽,命諸将分四路趨定川,劉湛、向進出西水口、趙珣出蓮華堡,曹英、李知和出劉璠堡,懷敏出定西堡。
既而知和與英督軍夜發。
辛卯,劉湛、向進行次趙福新堡,遇賊,戰不勝,保向家峽。
而趙珣、曹英、李良臣、孟淵等将趨定川,懷敏且令援趙福堡;未行,諜言賊已屯邊壕上,複召珣等入定川。
會李知和麾下蕃落将報賊五千人列定川寨北;頃之,王文、李知和、定川寨主郭綸又報已拔栅逾壕。
懷敏命趙珣與其子宗晟先行,日幾午,懷敏入保定川寨。
賊毀闆橋,斷其歸路,别為二十四道以過軍環圍之,又絕定川水泉上流。
劉賀帥蕃兵鬥于河西,不勝,衆潰。
懷敏為中軍,屯寨門東偏,曹英等陣東北隅。
賊四面俱至,先以銳兵沖中軍,不動,回擊曹英。
會黑風自東北起,部伍相失,陣遂擾,士卒攀城堞争入。
英面被流矢,仆壕中,懷敏所部兵見之亦奔駭。
懷敏為衆所擁,蹂躏幾死,輿至甕城,久之乃蘇。
懷敏選士據門橋,揮刀手以拒入門者。
趙珣等擁刀斧手前鬥,及以騎軍四合禦賊,賊衆稍卻。
然大軍無鬥志,趙珣累馳入,勸懷敏還軍中。
是夕,賊大聚,圍城四隅,臨西北呼曰:“爾得非部署廳上點陣圖者邪?爾固能軍,乃入我圍中,今将何往!”夜四鼓,懷敏召諸将計議,莫知所出,遂謀結陣走鎮戎軍。
趙珣請自籠竿城往。
曰:“彼無險,且出賊不意。
”衆不從,及旦。
懷敏束馬東南馳二裡許,至長城壕,路已斷,賊周圍之,懷敏及諸将曹英等十六人皆遇害,軍士九千四百馀人,馬六百馀匹,悉陷于賊。
懷敏子宗晟與郭京等還保定川。
賊長驅直抵渭州,幅員六七百裡,焚蕩廬舍,屠掠居民而立。
自劉平敗于延州,任福敗于鎮戎,葛懷敏敗于渭州,賊聲益震。
然所以複守巢穴者,蓋鄜延路屯兵六萬八千,環慶路五萬,泾原路七萬,秦鳳路二萬七千,有以牽制其勢故也。
戊戌,诏河北都轉運司、沿邊安撫司:“今遼再議和好,其告谕居民,諸科徭悉罷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