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若各欲求異代故地,豈北朝之利乎?”遼主無言,徐曰:“元昊稱藩尚主,南朝伐之,不先告我,何也?”弼曰:“北朝向伐高麗、黑水,豈嘗報南朝乎天子令臣緻意于陛下曰:‘向不知元昊與弟通姻,以其負恩擾邊,故讨之,而弟有煩言。
今擊之則傷兄弟之情,不擊則不忍坐視吏民之死,不知弟何以處之?’”遼主顧其臣國語良久,乃曰:“元昊為寇,豈可使南朝不擊乎?”
既退,六符謂弼曰:“吾主恥受金帛,堅欲十縣,如何?”弼曰:“南朝皇帝嘗言:‘朕為人子孫,豈敢妄以祖宗故地與人!昔澶洲白刃相向,章聖尚不與關南,豈今日而肯割地乎!且北朝欲得十縣,不過利其租賦耳,今以金帛代之,亦足坐資國用。
朕念兩國生民,不欲使之肝腦塗地,不愛金帛以徇北朝之欲。
若北朝必欲得地,是志在背盟棄好,朕獨能避用兵邪?澶淵之盟,天地神祇,實共臨之。
今北朝先發兵端,過不在朕。
天地鬼神,其可欺乎!’”六符謂其介曰:“南朝皇帝存心如此,大善。
當共奏,使兩主意通。
”
翼日,遼主召弼同獵,引弼馬自近,問所欲言,弼曰:“南朝惟欲歡好之久耳。
”遼主曰:“得地則歡好可久。
”弼曰:“南朝皇帝遣臣聞下陛下曰:‘北朝欲得祖宗故地,南朝亦豈肯失祖宗故地邪?且北朝既以得地為榮,則南朝必以失地為辱。
兄弟之國,豈可使一榮一辱哉?朕非忘燕薊舊封,亦安可複理此事,正應彼此自谕耳。
’”既退,六符謂弼曰:“皇帝聞公榮辱之言,意甚感悟。
然金帛必不欲取,惟結婚可議耳。
”弼曰:“結婚易生釁,況夫婦情好難必,人命修短或異,不若增金帛之便也。
”六符曰:“南朝皇帝必自有女。
”弼曰:“帝女才四歲,成婚須在十馀年後。
今欲釋目前之疑,豈可待哉?”弼揣遼人欲婚,意在多得金帛,因曰:“南朝嫁公主故事,資送不過十萬缗耳。
”由是遼人結婚之意緩,且谕弼還。
弼曰:“二議未決,安敢徒還!願留畢議。
”遼主曰:“俟卿再至,當擇一事受之,宜遂以誓書來也。
”弼還奏,複授弼吏部郎中、樞密直學士,又辭不受。
癸亥,弼與茂實再以二事往,于是呂夷簡傳帝旨,令弼草答遼人書并誓書,凡為國書二,誓書三。
議婚則無金帛。
若遼人能令夏國複納款,則歲增金帛二十萬,不則十萬。
弼奏于誓書内增三事:一,兩界塘澱毋得開展;二,各不得無故添屯兵馬;三,不得停留逃亡諸色人。
弼因請錄副以行。
中使夜赍誓書五函并副,追及弼于武強授之。
弼行至樂壽,自念:“所增三事,皆遼人前約,萬一書詞異同,則彼必疑,吾事敗矣。
”乃密啟副封觀之,果如所料,即疏報。
又遣其屬宋誠、蔡挺詣中書白執政。
帝欲知北事,亟召挺對便殿,乃诏弼,三事但可口陳。
弼知此執政陰謀,乃以禮物屬茂實,疾馳至京師,日欲晡,叩閤門求對,閣門吏拘以舊制當先進名,對仍翼日。
弼責之,遂急奏,得入見,曰:“執政為此,欲緻臣于死。
臣死不足惜,奈國事何!”帝急召呂夷簡等問之。
夷簡從容曰:“此誤耳,當改正。
”弼語益侵夷簡。
晏殊言:“夷簡決不為此,直恐誤耳。
”弼怒曰:“殊奸邪,黨夷簡以欺陛下!”遂诏王拱辰易書。
其夕,弼宿學士院,明日乃行。
八月,戊子,出内藏庫缗錢十分修北京行宮。
時任中師奏行宮大抵摧圮,請更修之。
帝令創修寝殿及角樓,馀皆完補而已;其自京至德清軍行宮、館驿、廨舍,亦量加葺治。
九月,辛醜朔,以太常博士陽翟孫甫為秘閣校理,樞密副使杜衍所薦也。
初,衍守京兆,辟甫知府司錄事,吏職纖末皆倚辦。
甫曰:“待我如此,可以去矣。
”衍聞之,不複以小事屬甫。
衍與語,必引經以對,言天下賢俊,曆評其才性所長,衍曰:“吾辟屬,乃得益友。
”
初,命呂夷簡判樞密院事,既宣制,黃霧四塞,風霾終日,朝論甚喧。
參知政事王舉正,言二府體均,判名太重,不可不避,右正言田況複以為言。
夷簡亦不敢當;丙午,改兼樞密使。
陝西轉運司言:“近添就糧兵士七萬人,糧賜幾三百萬缗,乞加詳議。
”诏三司擘畫以聞。
知谏院張方平,請選擇近臣分使諸道,就諸邊臣,與之深議所以豐财啬用,守備經遠之計。
即如沿邊騎兵,計畜一騎可以贍卒五人。
西戎出善馬,地形險隘,我騎誠不得與較也。
多留馬軍,既不足用,徒費刍茭。
今方北備契丹,乃是用騎之地。
乞以陝西新團士兵,多換馬軍東歸,一以省關中之輓輸,一以備河北之戰守。
富弼、張茂實以八月乙未至遼,翼日,引弼等見遼主,遼主曰:“姻事使南朝骨肉睽離,或公主與梁王不相悅,固不若歲增金帛。
但須于誓書中加一‘獻’字乃可。
”弼曰:“‘獻’乃下奉上之辭,非可施于敵國。
南朝為兄,豈有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