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不能為衆人執汝,強置汝于肩輿,恐使汝遂失臣子之義,陷于惡名耳!”
皇子初讓宗正,與記室周孟陽謀之,所上表皆孟陽筆也,每一表,饷孟陽十金。
孟陽辭,皇子曰:“此不足為謝,俟得請于朝,方當厚賞耳。
”凡十八表,孟陽獲千馀缗。
及立為皇子,猶固稱疾。
孟陽入見于卧内曰:“主上察知太尉之賢,參以天人之助,乃發德音,太尉獨稱疾堅卧。
其義安在?”皇子曰:“非敢徼福,以避禍也。
”孟陽曰:“今已有此迹,設固辭不拜,使中人别有所奏,遂得燕安無患乎?”皇子撫榻而起曰:“吾慮不及此。
”遂與宗谔等同入内,良賤不滿三十口,行李蕭然,無異寒士,有書數櫥而已。
甲辰,皇子見帝于清居殿。
自是,日再朝于内東門,或入侍禁中。
九月,乙巳朔,以皇子為齊州防禦使,進封巨鹿郡公。
己酉,朝享景靈宮。
庚戌,享太廟。
辛亥,大享明堂,大赦。
令天下系帳存留寺觀及四京管内雖不系帳而舍屋百間以上者,皆特賜名額。
谏官司馬光言:“釋、老之教,無益治世,而聚匿遊惰,耗蠹良民,是以國家著令,有創造寺觀百間以上者,聽人陳告,科違制之罪,仍即時毀撤。
蓋以流俗戆愚,積弊已深,不可猝除,故為之禁限,不使繁滋而已。
今若有公違法令,擅造寺觀及百間以上,則其罪已大。
幸遇赦恩,免其罪犯可矣,其棟宇瓦木,猶當毀撤,沒入縣官。
今既不毀,又明行恩命,賜之寵名,是勸之也。
今立法以禁之于前,而發赦以勸之于後,恐自今以往,奸猾之人,将不顧法令,依憑釋、老之教以欺誘愚民,聚斂其财,廣營寺觀,務及百間,以冀後赦之恩,不可複禁矣。
伏望追改前命,更不施行。
”
初,帝享明堂,方宿齋,而充媛董氏疾革,使白皇後曰:“妾不幸即死,願勿亟聞以慁上精意。
”後泫然從之。
壬子,帝臨奠凄恻,追贈婉儀;癸醜,加贈淑妃,特遷其父右侍禁資為内殿崇班,官其弟侄四人,葬奉先資福院。
後又命有司為之定谥及行冊禮,于葬日仍給鹵簿。
司馬光言:“古者婦人無谥,近世惟皇後有谥及有追加策命者。
鹵簿本以賞軍功,未嘗施于婦人。
伏望特诏有司,悉罷議谥及冊禮事,其葬日更不給鹵簿,凡喪事所需,悉從減損。
帝嘉納之。
己未,内外官并以明堂赦書加恩,宰相韓琦封儀國公。
戊辰,改壽星觀為崇先觀。
冬,十月,乙亥,皇子上表辭所除官,賜诏不允。
甲午,命知制诰王安石同句當三班院。
先是安石糾察在京刑獄,有少年得鬥鹑,其侪求之,不與,恃與之昵,辄持去,少年追殺之,開封府案其人罪當死。
安石駁之曰:“按律,公取、竊取皆為盜,此不與而彼強攜以去,是盜也。
追而毆之,是捕盜也。
雖死當勿論。
”遂劾府司失入,府官不伏。
事下審刑、大理,皆以府斷為是,诏放安石罪。
舊制,放罪者皆詣阙門謝,安石言我無罪,不肯謝;禦史台舉奏之,釋不問。
以秘閣校理蔡抗為廣東轉運使。
先是岑水銅冶大發,官市諸民,止給空文,積逋巨萬。
奸民無所取資,群聚私鑄,與江西鹽盜合,郡縣患之,督捕甚嚴。
抗曰:“采銅皆惰遊之民,銅悉入官而不畀其直,非私鑄,衣食安所給!又從而誅之,是罔民也。
”因命銅入即給其直,民皆樂輸,私鑄遂絕。
番愚歲運鹽給英、韶二州,道遠,多侵竊雜惡。
抗命十舟為一運,擇攝官主之,歲終,會其殿最。
是歲,鹽課增十五萬缗。
乙未,太白晝見。
丙申,诏:“天下常平倉多所移用,而不足以支兇年,其令内藏庫與三司共支缗錢一百萬,下諸路助籴之。
”從右正言、判司農寺王陶所請也。
十一月,己巳,進封沂國公主為岐國公主,建州觀察使、知衛州李玮改安州觀察使,複為驸馬都尉。
十二月,皇城司邏卒吳清等密奏富人張文政嘗殺人,有司鞫問無狀,願得清诘所從,而主者不遣。
禦史傅堯俞言:“陛下惜清,恐自是不複聞外事矣。
不若付之有司,辨其是非而賞罰之,則事之上聞者皆實,乃所以廣視聽也。
”谏官司馬光等亦極言其害。
诏清等決杖,配下軍。
遼知樞密北院事蕭圖固哩,辨敏,善伺顔色,應對合上旨。
太後嘗曰:“有大事,非圖固哩不能決。
”由是眷遇日隆。
庚辰,授北院樞密使,許便宜從事。
圖固哩好聚斂,專愎,變更法度。
時皇太叔重元有異志,圖固哩為樞密數月,所薦引多重元之黨,其奸佞如此。
癸未,遼主如西京。
戊子,遼以太後行再生禮,曲赦西京囚。
丙申,幸龍圖、天章閣,召輔臣、近侍、三司副使、台谏官、皇子,宗室、驸馬都尉、主兵官觀祖宗禦書。
又幸寶文閣,為飛白書,分賜從臣,下逮館閣。
作《觀書詩》,韓琦等屬和。
遂宴群玉殿。
傳诏學士王珪撰詩序,刊石于閣。
庚子,再召群臣于天章閣觀瑞物,複宴群玉殿。
帝曰:“天下久無事,今日之樂,與卿等共之,宜盡醉勿辭。
”賜禁中花、金盤、香藥。
又召韓琦至禦榻前,别賜酒一卮。
從臣沾醉,至暮而罷。
是歲,冬無冰。
天下斷大辟一千六百八十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