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實為資政殿學士,異禮也。
君實好辭官,确晚進,不敢進書。
和叔門下士,宜以書言不可之故。
”和叔,恕字也。
恕但與光子康書,緻确語;康以白光,光笑而不答,亦再辭而後受之。
元豐八年遼大安元年
春,正月,遼主如混同江。
戊戌,帝不豫。
甲辰,赦天下。
乙巳,命輔臣代禱景靈宮。
乙卯,分遣群臣禱于天地、宗廟、社稷。
自帝不豫後,三省、樞密院日詣寝閣問疾,至是疾小瘳,手書谕王珪等,自今可間日入問。
是月,遼以王績知南院樞密使事,邢熙年為中京留守。
以樞密直學士杜公謂參知政事。
公謂,防之子也。
五國部長貢良馬于遼。
二月,辛未,遼主如山榆澱。
辛巳,開寶寺貢院火;丁亥,命禮部鎖試别所。
癸巳,帝大漸,遷禦福甯殿,三省、樞密院入問,見帝于榻前。
王珪言:“去冬嘗奉聖旨,皇子延安郡王來春出閤,願早建東宮。
”凡三奏,帝三顧,微首肯而已。
又乞皇太後權同聽政,候康複日依舊,帝亦顧視首肯,珪等乃出。
先是蔡确慮帝複用呂公著、司馬光,則必奪己相,乃與邢恕謀為固位計。
恕雅與皇太後侄高公繪、公紀遊,帝初寝疾,恕密問會繪,公繪具言疾可憂狀,恕聞此,更起邪謀。
确嘗遣恕邀二人,二人辭不往。
明日,又遣人招置東府,确曰:“宜往見邢職方。
”既見,恕曰:“家有桃著白花,可愈人主疾,其說出《道藏》,幸枉一觀。
”入中庭,則紅桃花也,驚曰:“白花安在?”恕執二人手曰:“右相令布腹心,上疾未損,延安郡王幼沖,宜早定議。
雍、曹皆賢王也。
”二人複驚曰:“此何言,君欲禍我家邪!”急趨出。
恕計不行,反謂雍王颢有凱觎心,皇太後将舍延安郡王而立之,王珪實主其事,與内殿承制緻仕王棫造誣謗。
棫,開封人,常從高遵裕常機宜于泾原,傾巧士也,故恕因之。
又知确與珪素不相能,欲借此以陷珪。
它日,亟問确曰:“上起居狀比何如?”确曰:“疾向安,将擇日禦殿。
”恕微哂曰:“上疾再作,失音直視,聞禁中已别有處分,首相外為之主。
公為次相,獨不知邪?一日片紙下,以某為嗣,則公未知死所矣。
公自度有功德在朝廷乎?天下士大夫素歸心乎?”确竦然曰:“然則計将安出?”恕曰:“延安郡王今春出閤,上去冬固有成言,群臣莫不知。
公盍以問疾率同列俱入,亟于上前白發其端。
若東宮因公言而早建,千秋萬歲後,公安右泰山矣。
”确深然之。
恕又曰:“此事當略設備,今與平時不同,庶可以自表見。
其曲折第告子厚,馀人勿使知。
”子厚,帝惇字也。
确謝,謂恕曰:“和叔見子厚,具言之。
”惇許諾。
遂與确定議,仍約知開封府蔡京以其日領壯士待變于外廷,謂曰:“大臣共議建儲,若有異議者,當以壯士入斬之。
”
是日,三省、樞密俱入問疾,初亦未敢及建儲事。
既退,乃于樞密院南廳共議之。
确、惇屢以語迫珪,幸即小持異,即首誅之。
珪口吃,連稱是字數聲,徐曰:“上自有子,複何異!”确、惇顧無如珪何。
尋複入奏,得請,俱出,逢雍、曹二王于殿前,惇厲聲曰:“已得旨,立延安郡王為皇太子矣。
奈何?”雍王曰:“天下幸甚。
”已而禁中按堵如故。
确等邪謀雖不得逞,其蹤迹詭秘亦莫辨诘,各自謂有定策功。
事久語聞,卒贻後禍,其實本恕發之。
三月,甲午朔,執政詣内東門,入問候,皇太後垂簾,皇子立簾外。
太後谕珪等:“皇子清俊好學,已育《論語》七卷,略不好弄,止是學書。
自皇帝服藥,手寫佛經二卷祈福。
”因出所寫示珪等。
書字極端謹,珪等拜賀。
遂宣制,立為皇太子,改名煦,仍令有司擇日備禮冊命。
又诏:“應軍國政事,并皇太後權同處分,候康複日依舊。
”
乙未,赦天下,遣官告于天地、宗廟、社稷、諸陵。
丁酉,皇太後命吏部尚書曾孝寬為冊立皇太子禮儀使。
戊戌,帝崩于福甯殿,年三十有八。
宰臣王珪讀遺制:“皇太子即皇帝位。
尊皇太後為太皇太後,皇後為皇太後,德妃朱氏為皇太妃。
應軍國事,并太皇太後權同處分,依章獻明肅皇後故事。
”
帝天性孝友,其入事兩宮,侍立終日,雖寒暑不變;親愛二弟,無纖豪之間,終帝之世,乃出居外第。
總攬萬幾,小大必親。
禦殿決事,或日昃不暇食,侍臣有以為言者,帝曰:“朕享天下之奉,非喜勞惡逸,誠欲以此勤報之耳。
”謙沖務實,終身不受尊号。
時承平日久,事多舒緩,帝厲精圖治,欲一振其弊;又以祖宗志吞幽薊、靈武而數敗兵,奮然将雪數世之恥。
王安石遂以富強之謀進,而青苗、保甲、均輸、市易、水利諸法,一時并興,天下騷然,痛哭流涕者接踵而至。
帝終不覺悟,方廢逐元老,擯斥谏士,行之不疑,祖宗之良法美意,變壞幾盡,馴至靖康之禍。
己亥,赦天下常赦所不原者。
遣使告哀于遼。
白虹貫日。
庚子,命宰臣王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