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所欠金銀,宗翰則不言金銀,專論三鎮。
庚申,乃遣王雲往,許以三鎮賦入之數。
是月,福州軍亂,殺知州柳庭俊。
九月,丙寅,金人破太原府。
時宗翰乘勝急攻,知府張孝純力竭不能支,城破,孝純被執,既而釋用之。
副都總管王禀死之。
禀與孝純同守太原,宗翰屢遣人招谕,不從。
至是,并力攻城,列炮三十座,凡舉一炮,聽鼓聲齊發,炮石入城者大于鬥,樓橹中炮,無不壞者。
禀乃先設虛栅,下又置糠布袋在樓橹上,雖為所壞,即時複成。
宗翰又為填濠之法,先用洞子,下置車轉輪,上安巨木,狀似屋形,以生牛皮缦上,裹以鐵葉,人在其内,推而行之,節次以續,凡五十馀輛,皆運土木紫薪于其中。
其填濠,先用大枝薪柴,次以薦覆,然後置土在上,增覆如初。
禀預穿壁為竅,緻火鞲在内,俟其薪多,即放燈于水,其燈下水尋木,能燃濕薪,火既漸盛,令人鼓鞲,其焰亘天,焚之立盡。
宗翰又為車如鵝形,下亦用車輪,冠以皮鐵,使數百人推行,欲上城樓。
禀于城中設跳樓,亦如鵝形,使人在内迎敵,先以索絡巨石,置彼鵝車上,又令人在下以搭鈎及繩拽之,其車前倒不能進。
然人衆糧乏,三軍先食牛馬騾,次烹弓弩皮甲,百姓煮萍實、糠籺、草茭以充腹,既而人相食。
城破,禀猶率羸卒巷戰,突圍出,金兵追之急,遂負太原廟中太宗禦容赴汾水死,子閤門祗候荀殉之。
通判王逸自焚死,轉運判官王毖、提舉常平單孝忠亦死于難。
太原既破,知磁州宗澤,繕城浚隍,治器械,募義勇,為固守之計,上言:“邢、洺、磁、趙、相五州,各蓄精兵二萬,敵攻一郡,則四郡皆應,是一郡之兵,常有十萬人也。
”帝嘉之。
初,澤知萊州掖縣,部使者得旨市牛黃,澤報曰:“方時疫疠,牛飲其毒,則結為黃。
今和氣橫流,牛安得黃!”使者怒,欲劾邑官,澤曰:“此澤意也。
”獨銜以聞,一縣獲免。
己巳,金複以南京為平州。
壬申,臣僚言:“蔡攸之罪,不減乃父,燕山之役,禍及天下,驕奢淫佚,載籍所無,若不竄之海外,恐不足以正兇人之罪。
”诏移萬安軍。
行軍嶺外,帝遣使以手劄随所至賜死,并誅其弟翛及朱勔。
乙亥,诏:“編修敕令所取靖康以前蔡京所乞禦筆手诏,參祖宗法及今所行者,删修成書。
”
丁醜,以禮部尚書王為尚書左丞。
戊寅,命李綱出知揚州。
中書舍人胡安國,初為太學博士,足不及權門。
蔡京惡其異己。
會安國舉永州布衣王繪、鄧璋遺逸,京以三人乃範純仁、鄒浩之客,置獄推治,安國坐除名;張商英為相,始得複官。
帝即位,召赴京師,入對,言:“明君以務學為急,聖學以正心為要。
”又言:“紀納尚紊,風俗益衰,施置乖方,舉動煩擾。
大臣争競而朋黨之患萌,百執窺觎而浸潤之奸作。
用人失當而名器愈輕,出令數更而士民不信。
若不掃除舊制,乘勢更張,竅恐大勢一傾,不可複正。
”語甚剀切,日昃始退。
耿南仲聞其言而惡之,力谮于帝,帝不答。
許翰入見,帝謂曰:“卿識胡安國否?”翰對曰:“自蔡京得政,士大夫無不受其籠絡,超然遠迹不為所污如安國者實少。
”遂除中書舍人。
及言者論李綱專主戰議,喪師費财,綱遂出守。
舍人劉珏當制,謂綱勇于報國;吏部侍郎馮澥,言珏為綱遊說,珏坐貶。
安國封還詞頭,且論澥越職言事。
耿南仲大怒,何從而擠之,遂出知通州。
安國在省一月,多在告之日,及出,必有所論列。
或曰:“事之小者,盍姑置之?”安國曰:“事之大者,無不起于細微。
今以小事為不必言,至于大事又不敢言,是無時可言也。
”人服其論。
壬午,枭童貫首于都市。
甲申,日有兩珥背氣。
丙戌,建三京及鄧州為都總管府,分總四道,以知大名府趙野總北道,知河南府王襄總西道,知鄧州張叔夜總南道,知應天府胡直孺總東道。
罷知揚州李綱提舉洞霄宮。
金師日逼,南道總管張叔夜、陝西制置使錢蓋,各統兵赴阙。
唐恪、耿南仲專主和議,亟檄止諸軍勿前。
辛卯,遣給事中黃锷由海道使金議和。
是月,夏人陷西安州。
冬,十月,癸已朔,禦殿,複膳。
貶李綱為保靜軍節度副使,安置建昌軍。
丁酉,有流星如杯。
金人破真定府,知府李邈、兵馬都钤轄劉翊死之。
種師道及金宗望戰于井陉,敗績。
宗望遂入天威軍,攻真定,翊率衆晝夜搏戰,久之,城破,翊巷戰,麾下稍亡,翊顧其弟曰:“我大将也,可受戮乎!”因挺刃欲奪門出,不果,自缢死。
初,邈聞敵至,間道走蠟書上聞,三十四奏,皆不報。
城被圍,且戰且守,相持四旬。
既破,将赴井,左右持之,不得入。
宗望脅之拜,不屈,以火燎其須眉及兩髀,亦不顧,乃拘于燕山府。
欲以邈知滄州,笑而不答。
後命之易服,邈憤,大罵,金人撾其口,猶吮血噀之,金人大怒,遂遇害。
将死,顔色不變,南面再拜,端坐受戮。
後谥忠壯。
戊戌,金使楊天吉、王汭來議事,取蔡京、童貫、王黼、吳敏、李綱等九人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