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駐鎮江,止捍得一處。
若金自通州渡江,先據姑蘇,将若之何?不如錢塘有重江之阻。
”諸内侍以為是。
日方午,帝遣中使趣召宰執,以淵語告之,潛善曰:“淵言如此,臣複何辭以留陛下!”執政未對,有内侍于堂下抗聲曰:“城中火起!”俄又一人至曰:“禁衛涕泣,語言不遜。
”帝甚駭,顧中書侍郎朱勝非曰:“卿出問之。
”是時管軍左言立階下,勝非請與俱,遂出郡廳事,并立階檐。
衛士或坐或立,有涕泣者,勝非傳旨問之,皆以未見家屬對。
勝非即谕之曰:“已有旨分遣舟專載衛士妻孥矣。
”衆貼然。
因問駕去留利害,則曰:“一聽聖旨”,無敢嘩者。
乃許以俟駐跸定,當錄扈從之勞,優加賞給,三軍欣諾。
勝非還,帝與宰執亦至屏後,勝非前,欲奏事,帝曰:“已聞矣。
适議定,不若徑去杭州。
此中諸事,暫留卿處置,事定即來,更無文字。
”即上馬行。
以龍圖閣直學士、知鎮江府錢伯言為樞密直學士,充巡幸提點錢糧頓遞,頤浩為資政殿大學士,充江浙制置使,光世為行在五軍節度使,主管侍衛馬軍司公事楊惟忠節制江南東路軍馬,屯江甯府。
初命惟忠節制兩浙、江南軍馬,尋又散之。
時潛善拟除頤浩資政殿學士,帝以資政非前執政者,恩數止與從官等,特除大學士。
是夕,上宿呂城鎮,淵留部将楊沂中與兵三百在鎮江,約曰:“如金人計置渡江,則焚甘露寺為号。
”淵及帝于呂城,探者夜聞瓜洲聲喧,謂金将渡江,乃焚寺,淵視之曰:“甘露寺火也。
”質明,請帝乘馬而行。
是時儀伏皆阙,惟一兵執黃扇而已。
金人入真州。
甲寅,帝次常州。
時鎮江官吏皆散,朱勝非求得通判府事梁求祖于竹林寺中,付以郡事,于是百姓稍有人城者。
金人揭榜于揚州市,西北人願還者聽之,去者萬馀人。
禦營統制官王亦,将京軍駐江甯,謀為變,以夜縱火為信,江東轉運副使、直徽猷閣李谟觇知之,馳告,守臣秘閣修撰趙明誠,已被命移湖州,弗聽。
谟饬兵将,率所部團民兵伏塗巷中,栅其隘。
夜半,天慶觀火,諸軍噪而出,亦至,不得入,遂斧南門而去。
遲明,訪明誠,則與通判毋丘绛、觀察推官湯允恭缒城宵遁矣。
是日,禦營平寇前将軍範瓊自東平引軍至壽春,其部兵執守臣右文殿修撰鄧紹密,殺之。
初,瓊次壽春,循城而南,守陴者見其旂,笑曰:“此将軍豈解殺敵,惟有走耳!”瓊聞而怒,乃檄府索其造語之人。
紹密索得一人,送之,瓊命斬于麾下。
已而瓊之軍士入城負糧,紹密所将兵怨斬其同類,乃持杖遂之,瓊所部與格鬥,因入城焚掠,紹密死于亂兵,知下蔡縣趙許之亦死。
久之,贈紹密大中大夫。
乙卯,帝至無錫縣。
金人去真州,靳賽引兵複入城,頗肆殺掠。
後數日,守臣向子忞至,以義責之。
丙辰,帝次平江府,始脫介胄,禦黃袍,侍衛者皆有生意。
命承信郎甄援往江北招集衛兵。
丁巳,下诏慰撫維揚遷徙官吏、軍民。
集英殿修撰、提舉杭州洞霄宮衛膚敏入對。
膚敏在維揚,數為帝言揚州非駐跸地,請早幸建康,帝思其言,複召入。
膚敏言:“馀杭地狹人稠,區區一隅,終非可都之地,自古帝王未有作都者,惟錢氏節度二浙而竊居之,蓋不得已也。
今陛下巡幸,乃欲居之,其地深遠狹隘,欲以号令四方,恢複中原,難矣。
前年冬,大駕将巡于東也,臣固嘗三次以建康為請,蓋倚山帶江,實王者之都,可以控扼險阻,以建不拔之基。
陛下不狩于建康而狩維揚,所以緻今日之警也。
為今之計,莫若暫圖少安于錢塘,徐詣建康。
然長江數千裡,皆當守備,如陸口直濡須,夏口直赤壁,姑孰對曆陽,牛渚對橫江,以至西陵、柴桑、石頭、北固,皆三國、南朝以來戰争之地。
至于上流壽陽、武昌、九江、合肥諸郡,自吳而後,必遣信臣提重兵以守之,而江陵、襄陽尤為要害,此尤不可不扼險以為屯戍也。
今敵騎近在淮壖,則屯戍之設,固未能遽為,宜分降诏書于沿江守土之臣,使之扼險屯兵,廣為守備。
許行鬻爵之法,使豪民得輸粟以贍軍;許下募兵之令,使土人得出力以自效;又重爵賞以誘之,則人人效命,守備無失而敵騎必退矣。
敵騎既退,則可以廣設屯戍,如前所陳,遲以歲月,國體少安,可以漸緻中興之盛矣。
”上頗納其言。
金人攻泰州,守臣曾班以城降。
丁進既受撫,以其軍從帝行,遮截行人,瓷為劫掠,且請将所部還江北與金人血戰,其意欲為亂。
會禦營都統制王淵自鎮江踵至,進慎,欲亡入山東。
朱勝非過丹陽,進與其衆匿遠林中,以狀遮勝非自訴。
淵聞叛,遣小校張青以五十騎衛勝非,因绐進曰:“軍士剽攘,非汝之過,其招集叛亡來會。
”青誘進詣勝非,至則斬之。
戊午,帝将發平江,中書侍郎朱勝非自鎮江來,以晡入見。
初,帝以吳江之險可恃,議留大臣鎮守。
勝非既對,帝谕曰:“黃潛善自渡江失措,朕所過見居民皆被焚劫,蓋軍民數日乏食至此。
”勝非曰:“誠如聖谕。
陛下離此,亦複擾矣。
”帝欲除勝非兼知秀州,輔臣言秀非大臣鎮守之地,乃以禦劄命勝非充平江府,秀州控扼使。
勝非再對。
留身言:“臣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