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江,嘗以蠟書招德,劉光世又以告身數通及所被服戰袍細甲等随之,德遂将所部自采石渡江,光世得之,其軍複振,遂趣平江,以德為前軍統制。
光世因言苗、劉逆狀,德曰:“救亂之軍,當百舍一息。
請先率輕兵由桐州趨馀杭,出其不意,則擒二賊易于反掌。
”光世以諸帥之議已定,遂不從。
丁酉,呂頤浩帥師次常州,與守臣周杞約,治兵扼其險要。
先是文林郎、監常州倉趙隽之聞變,請于杞,率宗室數十人詣秀州,見權兩浙提點刑獄公事趙子璘,請團結兵民勤王;子璘不從,事遂止。
杞命隽之措置大軍錢糧,以俟頤浩。
戊戌,禦營平寇左将軍韓世忠以所部發平江。
初,苗傅聞世忠自海道還,以都統司檄命世忠屯江陰。
世忠至平江,即詭為好詞報傅,以所部殘零,人馬不多,欲赴行在,傅大喜,許之。
是日,張浚大犒世忠及張俊兩軍,酒五行罷,浚引諸将至後園,屏左右問曰:“今日之事,熟逆孰順?”衆皆曰:“我順彼逆。
”浚曰:“浚若迷天悖人,可直取浚頭顱歸賊,即日富貴矣。
不然,一有退縮,當以軍法從事。
”衆皆諾。
初,沐陽之潰,世忠部曲皆散,幾不能軍,浚以其兵少,命前軍統制張俊以統領官劉寶二千人借之。
世忠發平江,舟行不絕者三十裡,軍勢甚振。
浚恐傅等以僞命易置,乃令世忠偏将張世慶搜絕郵傳,凡自杭來,悉投之水中。
己亥,張浚複遣馮轓入杭,移苗傅等,告以禍福,使之改圖。
先是傅又移浚書雲:“朝廷以右丞待侍郎,伊尹、周公之事,非侍郎其孰當之!請速赴行在。
”浚報書曰:“自古言涉不順,則謂之指斥乘輿;事涉不順,則謂之震驚宮阙。
至于遜位之說,則必其子若孫年長又賢,因托以政事,使之利天下而福蒼生;不然,謂之廢立。
廢立之事,惟宰相大臣得專之,伊尹、霍光之任是也;不然,則謂之大逆,族誅。
凡為人臣者,握兵在手,遂可以責其君之細故而議廢立,自古豈有是理也哉!今建炎皇帝春秋鼎盛,不聞失德于天下,一旦遜位,似非所宜。
浚豈不知廢置生殺,二公得專之,蓋其心自處已定,之雖死無悔。
嗚呼!天祐我宋,所以保祐〖皇帝者,曆曆可數,出質則金人欽畏而不敢拘,奉使則百姓讴歌而有所屬。
天之所興,孰能廢之!願二公畏天順人,無顧一身利害。
借使事正而或有不測,猶愈于暴不忠不義之名而得罪于天下後世也。
”初,浚發書及所措置事,皆托它詞,未敢訟言誅之,傅等雖聞大集兵,猶未深信。
得此書,始悟見讨,奏請誅浚以令天下。
始,張浚所部統領官安義,陰與傅合,欲代俊而奪其兵,乃斷吳江橋以應賊,浚即令韓世忠屯秀以伐其謀,世忠至秀,稱疾不行,造雲梯,冶器械,傅等始懼。
先是秘書省正字馮楫,嘗與直龍圖閣黃概、軍器監葉宗谔密議,欲說二賊令自請複辟,宗谔以為然,因市小舟,欲見浚于平江而不得出。
有承議郎、直秘閣範仲熊者,沖之子也,嘗為河内丞,留金得歸,舊厚王鈞甫、馮柔吉二人,諷顔岐薦之,除吏部員外郎。
楫問仲熊以鈞甫、柔吉之為人,仲熊曰:“鈞甫疏,柔吉直。
”楫曰:“因此說二将,可乎?”仲熊曰:“軍中氣盛,未可。
”庚子,楫再扣之,仲熊曰:“可矣。
近日遣人出問蔔,是必有所疑也。
”
辛醜,诏新除禮部尚書張浚責黃州團練副使、郴州安置。
時兩宮音問幾不相通,太後遣小黃門至睿聖宮白曰:“早來不得已,已貶張浚。
”帝方啜羹,不覺覆羹于手。
初,苗傅得浚手書,即請绌浚,右仆射朱勝非沮止之,至于五六。
及是傅等至都堂見勝非,且言“浚見诋為逆賊,所不能堪,如呂樞密則曉事”,意欲殺浚。
勝非見其悖甚,恐生它變,謂之曰:“罷浚兵權而以付呂樞密,必無事矣。
”傅意稍解,遂有郴州之命。
禦營都統司統領官苗瑀、參議官馬柔吉以赤心隊及王淵舊部精銳駐臨平,以拒勤王之兵。
時韓世忠扼秀州,張俊前軍在吳江,賊氣始沮。
節制司參議官辛道宗總舟師,與統領官陳思恭亦自華亭進發。
呂頤浩軍行至平江之北。
先是頤浩以所部萬人發江甯,道募得三千人與俱,至平江之北四十五裡,張浚乘輕舟迓之。
道遇小舟,得郵筒,屏人發封,乃浚彬州谪命,浚得之,恐将士觀望不盡力,讀書曰:“得書,趨赴行在,即日起發。
”浚見頤浩,相與對泣,以大計咨之,頤浩曰:“事不諧,不過赤族。
頤浩曩谏開邊之失,幾死宦官之手;承乏漕輓,又幾陷窮邊;近者倉卒南渡,舉室幾喪;今日為社稷死,豈不甚快耶!”浚壯其言,頤浩即召其屬官李承造于舟中草檄,而浚為潤色之。
初,苗傅聞韓世忠在秀州,取其妻梁氏及其子保義郎亮于軍中以為質。
朱勝非聞之,乃好謂傅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