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緩急之務。
或建康,或南昌,或江陵,審擇一處以安太後、六宮、百司,以耆哲谙練大臣總台,從事郎吏而下,不輕移易,其虛名無實,徒費國用之所,一切省罷。
陛下奉廟社之主,提兵按行,廣治軍旅,周旋彼此,不為定居,惟侍從臣寮、帥臣監司、要害守牧,以時進退其賢不肖功罪之著明者。
而饋饷之權,自宜專責宰相,如漢委蕭何以關中,唐委劉晏以東南;經制得人,加以歲月,量入為出,何患無财!所謂宰相之任,代天理物,扶颠持危,其責甚重,非特早朝晚見,坐政事堂,弊弊然于文具無益之末,移那阙次以處親舊,濟其私欲而已也。
其三曰務實效而去虛文。
大亂之後,風俗靡然,丕變之者,則在陛下。
夫将帥之材,智必能謀,勇必能戰。
庸奴下材,本無智勇,見敵辄潰,無異于賊,賜予過度,官職逾涯,将以收其心,适足緻其慢者,任将之虛文也。
分屯所在,無所别擇,一切安養姑息之,惟恐一夫變色,教習擊刺,有如聚戲,紀律蕩然,雖其将帥不敢自保者,治軍之虛文也。
诏音出于上,虐吏沮于下,诳以出力自保,則調發其丁夫;誘以犒設贍軍,則厚裒其錢谷。
弓材弩料、竹箭皮革,幹涉軍需之具,日日征求,因緣奸弊,乃複蠲其租稅,載之赦令,實不能免,苟以欺之者,愛民之虛文也。
望陛下留意實效,勿愛虛文。
其四曰大起天下之兵。
今宿衛單弱,國威銷挫,乞早勾發京師衛士赴行在,又降等杖于兩浙、福建、江東、西、湖、南、北、四川、二廣,抽揀禁軍,貢發充禦營正兵,厚其月廪,精加訓閱,陛下自将之。
天子之軍既強,則中國之變自弭。
其五曰定根本。
自古圖王霸之業者,必定根本之地。
建康固是六朝舊邦,但陛下之責,與晉元不同。
陛下父兄在敵中無恙,其聞陛下登寶位也。
必旦夕南望曰:‘吾有子弟為中國帝王,吾之歸庶有日矣!’而獻謀者乃欲導陛下南狩,别求建都之所,遂無複國之心。
況今河北、河東之民,久知朝廷不複顧惜;而山東、京西、淮甸,猶冀陛下未忍遽棄。
若更遲延歲月,則為敵國者,所至皆然矣。
臣願陛下先命呂頤浩、杜充分部諸将過江,廣斥堠,治盜賊,自以精兵二三萬為輿衛,于穩密州郡速置營屋,以安存其老弱;陛下提兵渡江而北,遣使巡問父老,撫綏梃刃之馀民。
至于荊、襄,規模措置,為根本之地,猶漢高之于關中,光武之于河内。
況巡曆往來,征伐四出,而所固守必争而勿失者,以荊、襄為重。
陛下春秋方富,非如昔人白首舉事,誠能堅忍聳厲,坐薪嘗膽,悠久為之而不能濟,陛下聰明洞照,必不謂然。
其六曰選宗室之賢才者封建任使之。
陛下之族,北轅者衆矣,所幸免者幾何?黃潛善、鄭瑴小人之見,為陛下以支子入繼,又不緣傳付之命,恐肺腑之間,不無非望之冀,必曾進言恫疑虛喝,恐動宸心。
故自南都以至維揚,誅竄之形,疑忌之意,相尋繼見,雖其罪戾或自贻戚,然亦恐未必盡出于治親齊家之美意。
宜漸為茅土之制,星羅棋列,以慰祖宗在天之靈,以續國家如線之緒,使仇敵知趙氏之居中國者尚如此其衆,既失而複得者,非特陛下一人而已,則其橫心逆謀,庶其少息。
其七曰存紀綱以立國體。
今萬物之原,本于陛下,苟力行孝弟,則天下忠順者來矣;好賢遠佞,則天下名節者出矣;賞清白,則貪污者屏矣;崇行義,則奔競者息矣;旌能實,則謬誕者懲矣;貴忠厚,則殘刻者遠矣。
苟反此道,則頹波日慢,必至于糜爛而後已。
至于文詞之麗,言語之工,倒置是非,移易黑白,誠不宜任以為浮薄之勸也。
靖康二年,著作郎顔博文佞谀張邦昌,則曰‘非湯、武之幹戈,同堯、舜之禅讓’;及為邦昌作請罪表,則曰‘仲尼從佛肹之召,本為興周,紀信乘漢王之車,固将诳楚’;博文,近世所謂能文之士也,其操術反覆如此。
故廉恥道消,四維大壞,則社稷随之,陛下有何利焉!古人稱中興之治者,曰撥亂世反之正,今日之事,反正而興之在陛下,其遂淩遲不振,亦在陛下!”
疏入,品頤浩惡其切直,罷之。
辛卯,命尚書右仆射杜充兼江、淮宣撫使,領行營之衆十馀萬守建康,留中書印付充,統制官王民、顔孝恭、孟涓、劉經、魯珏、殿前副都指揮使郭仲荀皆隸之,又以禦前前軍統制王侄為之援。
禦前左國都統制韓世忠為浙西制置使,守鎮江府;太尉、禦營副使劉光世為江東宣撫使,守太平及池州,光世仍受充節制。
禦營使司都統制辛企宗守吳江縣,禦營後軍統制陳思恭守福山口,統制官王瓊守常州。
時仲荀雖已離京師,猶未至也。
壬寅,帝如浙西。
初,太白犯前星次,逼明堂才一舍,帝心甚懼。
至是稍北,複歸黃道,帝語宰執曰:“天之愛君,猶父之于子,見其過告戒之,及其改則益愛之。
”王綯曰:“今夜必益遠。
”既而果然。
是日,帝發建康,遣戶部侍郎葉份先按視頓涕。
禦前右軍都統制張俊、禦營使司都統制辛企宗從上行。
時劉光世、韓世忠各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