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舟而南,與金人才隔一日。
丁卯,虔州從衛諸軍作亂。
初,隆祐後太後既至虔州,府庫所有既盡,衛軍上請,惟得沙錢及折二錢,市買諸物不售。
軍士與鄉民相争,軍士遂縱火肆掠。
初,趙立既至楚州,朝廷因以立知州事,會金右監軍昌親率數萬人圍城,攻其南壁,自為旗頭,引出衆戰,相持四十馀日。
己巳,金人以炮擊三敵樓,遂登城。
立先取生槐本為鹿角以槎其破處,而下修月城以裹之,月城之中,實以柴薪,城之内為镕爐。
敵自月城中入,立命以金汁澆之,死者以百數。
金人不能入,遂退守孫村大寨,時遣數百騎出漢于城下,以掠取求糧采薪者。
由是城中人不能出,而薪糧日竭。
二月,乙亥,禦舟至溫州江心寺駐跸,更名龍翔。
奉安啟聖宮祖宗神禦于福州。
金人既破江西諸郡,乃移兵趨湖南。
帥臣直龍圖閣向子諲,初聞警報,率軍民固守,且禁士庶無得出誠。
敵騎至潭州,呼令開門投拜,軍民皆不從,請以死守。
宗室成忠郎聿之隸東壁,子諲巡城,督察官吏,顧津聿之曰:“君宗室,不可效此曹苟簡。
”聿之感激流涕。
敵圍之八曰,既而登城,四面縱火。
子諲率官吏奪南楚門亡去,城遂破,聿之拔刃自殺。
城之始破也,将官成忠郎劉玠率馀兵巷戰,身中數十矢,戰俞力。
敵又以槍中之,衆欲扶持而去,玠揮衆直前,死于陳。
敦武郎、新杭州兵馬都監王暕,部民兵守朝宗門,亦死。
聿之,魏悼王後,安定郡王叔東子也。
金人掠潭州六日,屠其城而去,子諲乃複入。
後贈玠武經大夫,暕武德郎,聿之右監門衛将軍。
又一日,金人遂引去。
丙子,金人自明州引兵還臨安。
初,金既破明州,遣人聽命于宗弼,且雲搜山檢海已畢。
宗弼曰:“如揚州例。
”金人遂焚其城,惟東南角數佛寺與僻巷居民偶有存者,金人留明州七十日,引兵去。
初,宗弼留臨安,聞浙西制置使韓世忠自江陰趨鎮江,恐邀其後。
是月庚辰,宗弼斂兵于吳山、七寶山,遂縱火,三日夜煙焰不絕。
癸未,火息。
甲申,縱兵大驚,且束裝。
丙戌,退軍,以鹵掠辎重不可遵陸,乃由蘇、秀取塘岸路行。
先是武功大夫、成州團練使陸漸迎降,宗弼以為臨安府兵馬钤轄。
漸勸宗弼括金銀,焚臨安,因從軍北去。
方金人未退軍也,有衢州軍事判官錢觀複者,以衢當路沖,白郡守,縱民老弱出,戶留一丁,不留與留而瘦弱不堪任,論如軍法。
其後諸兵欲乘時為變,顧城中金帛子女無異獲,乃止。
時李濤、李邺、鄭億年皆在軍中。
宗弼因攜之以北。
金人分兵侵海鹽,縣尉失良率射士百馀拒之,卒力戰以死。
先是金人破京師,時河南之北悉為金所有,睢、洛皆屯重兵,惟汴京及畿邑猶為宋固守,而糧儲乏絕,四面不通,多饑死。
有河北簽軍首領聶淵者,與其徒十十五五,以食物與守城者博易,積久稔熟,遂不之疑。
是日,淵與其徒數百人,夜登城之北壁,縱火焚樓橹,猶未敢下城,乃為慢道自守。
是時城之東有群盜李潰、蘇大刀等,權留守上官悟皆招入城。
既入城,則焚掠不止,城中亂,悟及副留守趙倫出奔。
悟至唐州,為董平所殺。
金人得京師,以前都水使者王夔為留守,時在京強壯不滿萬人。
自是四京皆沒矣。
江東宣撫使劉光世奏:“杜充敗事,未知存亡,王侄所統前軍亦潰,韓世忠徑上海船而去。
臣今以孤軍駐南康,移檄諸路,會兵勤王,望陛下遠避賊鋒,俟舂暄,破之不難。
”诏:“光世所部軍不少,今又會兵,深慮騷動。
可止統本部乘間擊之,毋失機會。
”
己醜,奉安景靈宮祖宗神禦于溫州開元寺。
庚寅,帝入溫州,駐跸州治。
辛卯,金人破秀州。
先是兩浙宣撫使周望在平江,有言敵自越州還金陵者。
望素不嚴斥堠,但以傳聞之語為信,乃遣統制官陳思恭、張俊統兵入杭,以規收複之功。
思恭至秀州,偵知傳言之妄,間道走湖州之烏墩鎮以觀變。
至是金宗弼過秀州,通直郎、權州事鄧根留武翼郎、本部兵馬都監趙士醫,乘城拒敵。
城破,士醫為流矢所中而死,後贈武翼大夫。
望聞金師至崇德縣,壬辰,調太湖舟千艘赴吳江禦之。
鼎州人鐘相作亂,自稱楚王。
初,金人去潭州,群盜乃大起,東北流移之人,相率渡江。
武經大夫、濰州團練使孔彥舟自淮西收潰兵,侵據荊南、鼎、澧諸郡,秘閣修撰、知荊南府唐悫棄城去。
相以左道惑衆,自号大聖,言有神靈與天通,能救人疾患;陰語其徒,則曰:“法分貴賤貧富,非善法也。
我行法,當等貴賤,均貧富。
”持此語以動小民,故環數百裡間,小民無知者翕然從之,備糧谒相,謂之拜父。
如此者二十馀年,相以故家赀钜萬。
及湖、湘盜起,相與其徒結集為忠義民兵,士大夫避亂者多依之。
相所居村,有山曰天子岡,遂即其處築壘浚濠,以捍賊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