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帝賜锜空名告身千五百,命書填将佐之有功者。
锜複檄上,謂不若自朝廷給之為榮,至是始具功狀以聞,凡統兵官之立功者,皆以上所賜碗帶予之;其有過者,則杖責之,斥為士伍。
金人之始至也,遊奕軍統領田守忠、正将李忠恃勇深入,皆手殺數十人而後死。
锜厚加優恤,遂以犒軍銀帛十四萬匹兩均給将士,軍無私焉。
于是锜方欲進兵乘敵虛,而桧召锜還。
徽猷閣待制洪晧,時在燕山,密奏:“順昌之役,敵震懼喪魄,燕之珍寶,悉取而北,意欲捐燕以南棄之;王師亟還,自失機會,可惜也!”
庚子,責授左中大夫、秘書少監、興化軍居住趙鼎,再責清遠軍節度副使、潮州安置,以右谏議大夫何鑄再疏論之也。
張俊既破亳州,遇大雨,士皆坐于水中,俊遂引軍還壽春,留雄勝軍統制宋超守亳州,以兵千人與之,民皆失望。
是月,金主次涼陉。
大旱,使蕭彥讓、田瑴決西京囚。
秋,七月,癸卯朔,日有食之。
湖北、京西宣撫使司将官張應、韓清入西京。
初,河南府兵馬钤轄李興既聚兵,先複伊陽等八縣,又複汝州,金河南尹李成棄城遁走。
河陽宣撫使嶽飛遣應、清與之會,遂複永安軍。
丙午,禦史中丞王次翁為參知政事。
武節大夫、閤門宣贊舍人、河南府兵馬钤轄李興為右武大夫、忠州團練使、知河南府,右承奉郎、知汝州劉全咨為右承事郎。
興既得西京,言于朝,乞命帥守,遂就除之,仍給真俸,許便宜行事。
全咨亦以驿報屢通,故特遷之。
己酉,嶽飛留大軍于颍昌,命諸将分道出戰,自以輕騎駐郾城,兵勢甚銳。
金宗弼患之,會諸将,欲并力一戰,飛聞之曰:“金人技窮矣。
”乃日出挑戰,且詈之。
宗弼怒,戊申,合諸将逼郾城。
飛遣子雲與金人戰,數十合,金兵屍布地。
宗弼以拐子馬萬五千來,飛戒步卒,以麻紥刀入陳,勿仰視,第斫馬足。
拐子馬相連,一馬仆,二馬不能行。
飛軍奮擊,統制官楊再興單騎入敵陣,欲擒宗弼,不獲,身被數創,猶殺敵數百人,遂大破之。
宗弼大恸曰:“自海上起兵,皆以此馬勝,今已矣!”因複益兵而前,飛步将王剛以五十騎觇敵,遇之,奮斬其裨将。
飛出視戰,望見塵起,自以四十騎突戰,敗之。
永興軍路經略副使王俊,遣統領官辛鎮與金人戰于長安城下,敗之。
初,诏胡世将遣兵千人,具舟百艘,載柴草膏油自丹州順流而下,至河中府,焚毀金人所系浮橋,及選萬人由斜谷出潼關,皆以絕敵歸路。
世将奏:“已差統領官閻興以五百人往會知丹州傅師禹、知陝州吳琦、知華州潘道及忠義統制官傅起同措置,斷毀河橋。
又,臣前遣永興副帥王俊領選鋒三十人,已複興平、醴泉二縣,永興之屬邑也。
今正與大敵相拒,且當盛暑,中傷者多,未容更遣兵。
兼俊在彼,可乘間斷其歸路。
”其後閻興結河東忠義秦海等十馀人,皆補以官。
嶽飛奏:“金人銳氣已沮,将棄辎重渡河,豪傑向風,士卒用命,時不再來,機難輕失。
”
秦桧欲畫淮以北棄之,諷台臣請班師。
知飛忠銳不可回,乃先召諸将。
癸醜,太尉、保成軍節度使、殿前副都指揮使楊沂中為淮北宣撫副使,武泰軍節度使、沿淮制置使兼權知順昌府劉锜為淮北宣撫判官,為退守計也。
金都元帥宗弼既敗于郾城,憤甚,以師十二萬次臨颍。
甲寅,嶽飛遣統制楊再興、王蘭、高林以三百騎擊之于小商橋,殺二千馀人,再興、蘭、林俱戰死,獲再興之屍,焚之,得箭镞二百。
飛痛惜之。
張憲繼至,複戰,宗弼夜遁,追奔十五裡。
飛謂子雲曰:“敵屢敗,必還攻颍昌,汝宜急援王貴。
”既而宗弼果至。
乙卯,貴将遊奕軍,雲将背嵬軍,戰于城西。
雲以騎兵八百挺前決戰,步軍将左右翼繼之,殺其副統軍。
飛進軍朱仙鎮,距汴京四十五裡,與宗弼對壘而陳,遣背嵬騎五百奮力破之,宗弼還汴京。
飛檄陵台令行視諸陵,葺治之。
壬戌,嶽飛奉召班師。
先是飛遣将梁興渡河趨绛州,結兩河豪傑,所至響應,父老潛輸糗糧以饷義軍,金都曲亦有密受飛旗榜者。
飛大喜,語其下曰:“直抵黃龍府,與諸君痛飲耳!”
秦桧既令楊沂中等還屯,乃言:“飛孤軍,不可久留,請令班師。
”一日奉十二金字牌,飛憤惋泣下曰:“十年之功,廢于一旦!”乃自郾城引兵還,民遮馬哭曰:“我等頂香盆,運糧草,以迎官兵,金人皆知之,今去,我等無谯類矣!”飛亦悲泣,取诏示之曰:“吾不得擅留。
”哭聲振野。
方宗弼敗于朱仙鎮,欲棄汴京,有書生叩馬曰:“嶽少保且退矣。
”宗弼曰:“謂何?”書生曰:“自古未有權臣在内,大将能立功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