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退,太上皇帝即駕之德壽宮。
帝服赭袍、玉帶,步出祥曦殿門,兩掖辇以行,至其宮門,弗肯止。
上皇麾謝再三,且令左右扶掖以還,顧謂曰:“吾付托得人,斯無憾矣!”左右稱萬歲。
百官扈從上皇至德壽宮。
丁醜,駕詣德壽宮起居。
戊寅,大赦。
帝谕群臣曰:“朕欲每日一朝德壽宮,以修晨昏之禮,面奉太上皇帝聖谕,謂恐費萬幾,勞煩群下,不賜許,可委禮官重定其期。
”禮部侍郎黃中奏:“漢高帝五日一朝太上皇,今請依前事。
”诏從之。
金命居庸關、古北口譏察契丹間諜,捕獲者加官爵。
己卯,命萬戶溫特赫阿噜岱率兵四千屯守古北口、薊州石門關。
以斡罕侵轶日甚,故備之。
金布薩忠義之奉命讨斡罕也,金主賜以诏曰:“軍中将士有犯,連職之外,并以軍法從事,有功者依格遷賞。
”又诏将士曰:“兵久駐邊陲,蠹費财用,百姓不得休息。
今以右丞忠義為平章政事、右副元帥,宜同心戮力,無或弛慢。
”
以大名尹宗尹為河南路統軍使。
壬午,忠義等遇斡罕于花道。
斡罕擁衆八萬,勢甚張。
忠義以宗亨為左翼,宗叙為右翼,與賊夾河而陳。
賊渡河,分其後為二,先犯左翼軍,萬戶紥拉以六百騎奮擊,敗之。
賊犯右翼軍,宗亨及富察世傑指畫失宜,陳亂,敗于賊,世傑挺身投入于紥拉軍中。
賊圍紥拉軍,紥拉力戰,宗叙以右翼軍來救。
斡罕不能勝,乃以精銳自随,以羸兵護其母、妻、辎重由别道西走,期于山後會集,忠義及赫舍哩志甯以大軍追及于袅嶺西陷泉。
賊軍三萬騎,涉水而東,大軍先據南岡,左翼軍自岡為陳,迤逦而北,步軍繼之,右翼軍繼步軍北引而東,作偃月陳,步軍居中,騎軍據其兩端,使賊不見首尾。
時昏霧四塞,跬步莫睹物色,忠義禱曰:“狂寇肆暴,殺戮無辜,天不助惡,當為開霁。
”莫已,昏霧廓然。
賊見左翼據南岡,不敢擊,擊右翼軍,紥拉力戰,賊稍卻。
志甯與瓜勒佳清臣等合戰,賊大敗,将涉水去,泥濘不得亟渡,金兵逐北,人馬相蹂踐而死,不可勝數。
陷泉皆平,馀衆蹈藉而過,或奔潰竄匿林莽間,金兵踵擊之,俘斬萬計,生擒其弟僞六院司大王袅。
斡罕走趨奚地,金兵追蹑至七渡河,又敗之。
既逾渾嶺,複進軍襲之,望風奔潰。
斡罕之母舉營自落岡西走,志甯追之,盡獲辎重,俘五萬馀人。
捷聞,金主诏曰:“右副元帥忠義,遣使來奏大捷。
或被軍俘獲,或自能來服,或無所歸而投拜,或将全屬歸附,或分領家族來降,或嘗受僞命及自來曾與官軍鬥敵,皆釋其罪。
其逃亡者,除斡罕一身,有能歸附,亦準釋放,能誅捕斡罕或率衆來降者,并給官賞。
各路撫納來者,毋得辄加侵損。
無資給者,有糧處安置,仍官為養濟。
”
癸未,陳康伯奏:“臣等以前二日朝德壽官,太上皇帝宣谕,車駕每至宮,必于門外降辇。
已再三谕之,既以家人之禮相見,自宜至殿上降辇。
令臣等奏禀此意。
”帝曰:“夜來太上皇帝有旨,令朕隻朝朔望。
朕于子道問寝侍膳,尤宜勤恪,卿等可詳議以聞。
如宮門降辇,在臣子于君父,禮所當然。
太上皇帝雖曲谕,朕斷不敢。
”
甲申,诏曰:“朕欽承聖訓,嗣守丕基,猥以眇躬,托于王公士民之上,兢兢業業,懼德菲薄,不敏不明,未燭厥理,将何以緝熙初政,稱太上付授之恩!永惟古先極治之朝,置鼓以延敢谏,立木以求謗言,故下情不塞于上聞,而治功所由興起也,朕甚慕之。
況今薦紳之士,鹹懷忠良,刍荛之言,豈無一得!朕躬有過失,朝政有缺遺,斯民有休戚,四海有利病,凡可以佐吾元元,輔朕不逮者,皆朕所樂聞。
朕方虛懷延納,容受直辭,言而可行,賞将汝勸,弗協于理,罪不汝加。
悉意陳之,以啟告朕,毋隐毋諱,毋憚後害。
自今時政阙失,并許中外士庶直言極谏,詣登聞檢、鼓院投進;在外于所在州軍實封附遞以聞。
”
丁亥,诏胡铨複元官,差知饒州。
禮部侍郎黃中等言:“奉聖旨,太上皇帝有诏,卻五日之朝,朕心未安,令有司官詳議。
臣等今議,除朔、望皇帝詣德壽宮朝見外,請于每月初八并二十二日朝見,并如宮中之儀。
”诏從之。
壬辰,殿中侍禦史張震言:“紹興二年诏書略曰:‘昔我太祖皇帝嘗令百官輪次面對,自今後,行在百官日輪一員面對,朕當虛伫以聽其言,且觀其行。
’陛下初承聖緒,望舉行舊典,诏日官日以序進,則數日之間,議論畢陳,而賢愚可以概見。
俟其既周,即複依舊五日輪對。
”诏從之。
帝手書召判建康府張浚。
既見,帝改容曰:“久聞公名,今朝廷所賴惟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