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人不悅;不公于己而欲絕天下之私,則人不悅;不澄其源而欲止天下之貪;則人不悅。
夫必有是數者,斯足以召怨而緻災。
願陛下損内帑以絕壅利之謗,出嫔嫱以節用度之奢,弄權之貂寺素為天下之所共惡者,屏之絕之,毒民之恩澤侯嘗為百姓之所憤者,黜之棄之。
擇忠鲠敢言之士,置之台谏以通關隔之壅;選慈惠忠信之人,使為守宰以保元氣之殘;又必稽乾、淳以來,凡利源窠名之在百司庶府者,悉還其舊,以濟經用之急;公田派買不均之弊,聽民自陳,随宜通變,以安田裡之生;則人心悅而天意解矣。
人之常情,懼心每發于災異初見之時,不能不潛移于谄谀交至之後。
萬一過聽左右寬譬之言,曲為它說以自解,毛舉細故以塞責,而弛恐懼之初心,則下拂人心,上違天意,國之安危,或未可知也。
”
牟子才疏請罷公田,更七法。
時台谏、士庶上書者,皆以為公田不便,民間愁怨所緻。
于是賈似道上書力辯,乞避位。
帝曰:“言事易,任事難,自古然也。
使公田之說不可,則卿建議之始,朕已沮之矣。
惟其公私兼濟,所以決意行之。
今業已成矣,一歲之軍饷,仰給于此,若遽因人言罷之,雖可快一時之異議,如國計何?卿既任事,亦當任怨,禮義不愆,何恤人言!卿宜安心,毋孤朕倚畀之意。
”知臨安府劉良貴以人言籍籍,自陳括田之勞,乞從罷免,不允。
由是公論頓沮。
臨安府學生葉李、蕭規應诏上書,诋賈似道專權,誤國害民,以緻上幹天譴。
似道大怒,令劉良貴捃摭其罪,坐以僣用金飾齋扁下獄。
牟子才請宥之,又遺書似道,似道複書,詞甚忿。
徑斷遣,黥配李于漳州,規于汀州。
丙戌,臨安大火。
乙未,馬天骥以台臣劾其貪贓,奪職,罷祠。
丁酉,蒙古龍門禹廟成。
己亥,蒙古定用禦寶制:凡宣命,一品、二品用玉,三品至五品用金,其文曰:“皇帝行寶”者,即位時所鑄,惟用之诏诰;别鑄宣命金寶行之。
蒙古額哷布格,自實默圖之敗,不複能軍,至是與諸王玉龍達實、阿彌達及其謀臣布拉哈、呼察圖們等自歸于上都。
诏諸王皆太祖之裔,并釋不問;其謀臣布拉哈等伏誅。
時額哷布格黨千馀人,蒙古主将盡置于法,以語宿衛安圖,安圖曰:“人各為其主。
陛下甫定大難,遽以私憾殺人,将何以懷服未附?”蒙古主驚曰:“卿年少,何從得老成語?此言正與朕意合。
”由是所全者衆。
安圖,穆呼哩四世孫,巴圖魯子也,中統初,追錄元勳,令入宿衛,年方十三,位在百僚上。
母鴻吉哩氏,昭睿皇後之姊,通籍禁中,蒙古主一日見之,問及安圖,對曰:“安圖雖幼,公輔器也。
”蒙古主曰:“何以知之?”對曰:“每退朝,必與老成人語,未嘗狎一年少。
”蒙古主至是益深重之。
嘗命安圖舉漢人識治體者一人,安圖舉馬邑崔斌。
斌入見,敷陳時政得失。
時蒙古主銳意圖治,斌危言谠論,面斥是非,無有所諱。
台臣言參知政事楊棟,以彗星為蚩尤旗,欺天罔君,請治其面。
丙申,诏棟罷職,予郡;尋命知建康府。
八月,乙巳,蒙古立諸路行中書省,以中書省丞相耶律鑄、參知政事張惠等行省事。
蒙古行新立條格,并州縣,定官吏員數,分品從官職,給俸祿,頌公田,計日月以考殿最,均賦稅,招流移。
禁擅用官物,勿以官物進獻,勿借易官錢,勿擅科差役。
凡軍馬不得停泊村坊,詞訟不得隔越陳訴。
恤鳏寡,勸農桑,驗雨澤,平物價。
其盜賊囚徒起,數月申省部。
又頌陝西、四川、西夏、中興、北京行中書省條格。
癸醜,蒙古翰林承旨王鹗言:“僧子聰參密謀,定大計,積有忠勤,然猶仍其野服散号;宜正其衣冠,崇以顯秩。
”蒙古主命子聰複姓劉,賜名秉忠,拜太保,參預中書省事,以窦默女妻之,賜第奉先坊。
秉忠既受命,以天下為己任,知無不言。
凡燕閑顧問,辄推薦人物可備器使者;其所甄拔,後皆為名臣。
蒙古劉秉忠請定都于燕,蒙古主從之,诏營城池及宮室。
乙卯,改燕京為中都,大興府仍舊。
丁巳,蒙古诏改中統五年為至元元年,大赦。
蒙古主召翰林待制孟攀鱗入見,攀鱗條陳政務,如郊祀天地,祠太廟,制禮樂,建學校,行科舉,擇守令以字民,儲米以贍軍,省無名之賦,罷不急之務,百姓庶官統于六部,紀綱制庶悉由中書,是為長久之計。
蒙古主咨問者良久。
複與論王鹗、許衡優劣,攀鱗曰:“百一文華之士,可置翰苑;仲平明經傳道,可為後學矜式。
”蒙古主深然之。
百一,鹗之字;仲平,衡之字。
蒙古主數呼諸臣之字,故攀鱗亦以字對。
戊午,彗滅;甲子,複見于參。
趙景緯複上言曰:“損玉食,不若損内帑、卻貢奉之為實;避正朝,不若塞幸門、廣忠谏之為實;肆大眚,固所以廣仁恩,不若擇循良、黜貪暴之為實。
蓋天意方回而未豫,人心乍悅而旋疑,此正陰陽勝複之會,眷命隆替之機也。
”除兼國史院編修官、實錄院檢讨官,辭,不許。
秘書郎王應麟疏論行公田之害,又言:“應天變莫先回人心,回人心莫先受直言。
鉗天下之口,沮直臣之心,如應天何!”時直言者多忤賈似道意,故應麟及之。
高斯得自罷歸,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