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是,軍集城下,積翁為内應,遂與知府王剛中同降。
宋主行至泉州,舟泊于港,招撫使蒲壽庚來谒,請駐跸,張世傑不可。
初,壽庚提舉市舶,擅利者三十年,或勸世傑留壽庚不遣,凡海舶不令自随,世傑不從,縱之歸。
繼而舟不足,乃掠其舟,并沒其赀。
壽庚怒,殺諸宗室及士大夫與淮兵之在泉州者,宜中等乃奉宋主趣潮州。
壽庚遂與知泉州田子真以城降。
癸醜,并省内外諸司。
庚申,敕:“管民及理财之官,由中書铨調;軍官由樞密院定議。
”
高麗國王王愖更名暙。
十二月,辛酉朔,宋江西制置使趙溍棄廣州遁,副使方興亦遁。
降将王世強為鄉導,破福安。
王剛中既降,使徇興化軍,宋知軍事陳文龍斬之而縱其副使,持書責世強、剛中負國,遂發民兵固守。
阿喇罕複遣使招之,文龍複斬之。
有風其納款者,文龍曰:“諸君特畏死耳。
未知此生能不死乎?”乃使其部将林華禦于境上,華反為鄉導,引兵至城下,通判曹澄孫開門降。
文龍被執,勸之降,不屈,左右淩挫之,文龍指其腹曰:“此皆節義文章也,何相逼耶!”卒不屈,乃械送臨安,文龍不食死。
其母系福安尼寺,病甚,左右視之泣下,母曰:“吾與吾子同死,又何恨哉!”亦死之。
衆歎曰:“有是母宜有是子!”為收葬之。
東、西川守将,合兵萬人圍宋重慶,大肆剽掠,軍政不一,城中益得自守。
宋制置使張珏領重慶之命,不能赴官,留合州以抗北軍,遣帥複泸、涪二州,北軍以不和而潰,珏乃得入城,遣将四出,所向俱捷。
珏旋遣使訪二王所在,時宋主遷播閩、廣,号令不達于四川,而川中諸将猶為宋守。
阿爾哈雅緻書馬塈,許以為廣西大都督,塈不聽;又請帝親降手诏谕之,塈焚诏斬使。
靜江以水為固,阿爾哈雅乃築堰,斷大陽、小溶二江以遏上流,決東南埭以涸其湟,城遂破。
塈閉内城堅守,又破之。
塈率死士巷戰,傷臂被執,斷其首,猶握拳奮起,立谕時始仆。
塈家世以忠勇為名将,至塈,死節最烈。
淮人黃文政,先戍蜀,軍潰,走靜江,塈邀與同守,城破,亦被執。
文政大诟,不屈,斷其舌,以次劓、刖之,文政含胡吆咄,比死不絕聲。
邕守馬成旺及其子都統應麒以城降。
塈部将婁钤轄,猶以二百五十人守月城不下。
阿爾哈雅笑曰:“是何足攻!”圍之十馀日,婁從壁上呼曰:“吾屬饑,不能出降,苟賜之食,當聽命。
”乃遺之牛數頭,米數斛,一部将開門取歸,複閉壁。
北軍登高視之,兵皆分米,炊未熟,生脔牛,啖立盡。
鳴角伐鼓,諸将以為出戰也,甲以待,婁乃令所部人擁一火炮然之,聲如雷霆,震城堞皆崩,煙氣漲天,外兵多驚死者。
火熄,入視之,灰燼無遺矣。
阿爾哈雅悉坑其民。
民得逃入西山者七百人,阿爾哈雅許以不殺,招之使降,七百人皆自殺,無一降者。
阿爾哈雅乃分兵取郁林、浔、容、藤、梧等州。
廣西提刑邛人鄧得遇,聞靜江破,朝服南望拜辭,書幅紙雲:“宋室忠臣,鄧氏孝子,不忍偷生,甯甘溺死。
”遂投南流江而死。
宋主在惠州,甲子,遣倪堅奉表,詣軍前請降。
逾時,索多命其子元帥伯嘉怒偕堅赴大都。
以哈坦、奇爾濟蘇領東川行樞密使,攻合州;布哈、李德輝領西川行樞密院,攻重慶,仍令德輝留成都給軍食。
壬申,李思敬告運使姜毅所言悖妄,指毅妻、子為證,帝曰:“妻、子豈為證者耶?”诏勿問。
庚寅,诏谕浙東、西、江東、西,淮東、西、湖南、北府州軍縣官吏軍民:“昔以萬戶、千戶漁奪其民,緻令逃散,今悉以人民歸之元籍州縣。
凡管軍将校及宋官吏,有以勢力奪民田廬産業者,俾各歸其主,元主則以給附近人民之無生産者。
其田租、商稅、茶、鹽、酒、醋、金、銀、鐵治、竹貨、湖泊課程,從實辦之。
凡故宋繁冗科差、聖節上供、經總制錢百馀件,悉除免之。
”
是歲,行省雲南賽音谔德齊,以所改郡縣上聞。
雲南俗無禮義,男女往往自相配偶,親死則火之,不為喪祭,無秔稻桑麻,子弟不知讀書。
賽音谔德齊教之拜跪之節,婚姻行媒,死者、為之棺椁、奠祭,教民播種,為陂池以備水旱,創建孔子廟、明倫堂,購經史,授學田,由是文風稍興。
雲南民以貝代錢,是時初行鈔法,民不便之,賽音谔德齊為聞于朝,許仍其俗。
又患山路險遠,盜賊出沒,為行者病,相地置鎮。
每鎮設土酋吏一人,百夫長一人,往來者或遭劫掠,則罪及之。
有土吏數輩,怨賽音谔德齊不己用,至京師誣其專僣數事。
帝顧侍臣曰:“賽音谔德齊憂國愛民,朕洞悉之,此輩何敢誣告!”即命械送賽音谔德齊處治之。
既至,脫其械,且谕之曰;“若曹不知上以便宜命我,故訴我專僣。
我今不汝罪,且命汝以官,能竭忠自贖乎?”皆叩頭拜謝曰:“某有死罪,平章既生之而又官之,誓以死報。
”
交趾叛服不常,湖廣省發兵屢征,不利。
賽音谔德齊遣人谕逆順禍福,且約為兄弟,交趾王大喜,親至雲南,賽音谔德齊郊迎,待以賓禮,遂乞永為藩臣。
羅槃甸叛,往征之,有憂色,從者問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