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壬前朝舊德,皇太子頗加敬禮,一日入見,方臂鷹為樂,遽呼左右屏去,始見之。
盜據齊魯,中書參知政事崔敬,與平章達覽、參政谙普分省陵州。
陵州乃南北要沖,無城郭,而居民散處,敬供給諸軍,事無不集。
丞相以其能上聞,賜之上尊,仍命其便宜行事。
敬以軍馬供給浩繁,而民力已疲,乃請行納粟補官之令,诏從之。
河北、燕南士民接踵而至,積粟百萬石,绮段萬匹,以供軍費,民獲少蘇。
中書右丞烏古遜良桢論罷陷賊延坐之令;有惡少年誣知宜興州張複通賊之罪,中書将籍其孥,吏抱案請署,良桢曰:“手可斷,案不可署!”同列變色,卒不署。
良桢自左曹登政府,多所建白,罷福建、山東食鹽,浙東、西長生牛租,瀕海被災圍田稅,民皆德之。
至正十八年戊戌,一三五八年
春,正月,丙午,趙普勝、陳友諒等陷安慶,淮南行省右丞餘阙死之。
賊之來攻也,初自東門登城,阙簡死士,擊卻之;已而并軍攻東、西二門,又擊卻之。
賊恚甚,乃樹栅起飛樓臨城,阙分命諸将各以兵扡賊,晝夜不得息,賊益生兵來攻。
是日,普勝軍東門,友諒軍西門,饒州祝寇軍南門,群盜四面蟻集,外無一甲之援。
西門勢尤急,阙身當之,徒步提戈,為士卒先;士卒号哭止之,揮戈愈力,仍分麾下将督三門之兵,自以孤軍血戰,斬首無算,而阙亦被十馀創。
日中,城陷,火起,阙知不可為,引刀自刭,堕清水塘中。
妻耶蔔氏,子德生,女福童,皆赴井死。
同時死者,守臣韓建,一家被害。
建方卧疾,罵賊不屈,賊執之以去,不知所終。
城中民相率登城樓,自捐其梯,曰:“甯俱死此,誓不從賊!”焚死者以千計。
其知名者,萬戶李宗可、紀守仁、陳彬、金承宗,元帥府都事特穆布哈,萬戶府經曆段桂芳,千戶和碩布哈、新李、盧廷玉、葛延齡、丘卺、許元琰,奏差烏圖缦,百戶黃寅孫,安慶推官黃圖倫岱,經曆楊恒,知事餘中,懷甯尹陳巨濟,凡十八人。
阙号令嚴信,與下同甘苦,然稍有違令,即斬以徇。
嘗病不視事,将士皆籲天,求以身代,阙強衣冠而出。
當出戰,矢石亂下如雨,士以盾蔽阙,阙卻之,曰:“汝輩亦有命,何蔽我為!”故人争用命。
稍暇,即注《周易》,帥諸生谒郡學會講,立軍士門外以聽,使知尊君親上之義,有古良将風烈。
或欲挽之入翰林,阙以國步危蹙,辭不往,遂死于安慶。
贈淮南、江北行省平章,追封豳國公,谥忠宣。
議者謂兵興以來,死節之臣,餘阙與褚布哈為第一。
庚戌,張士誠兵攻常州,吳守将湯和擊敗之,獲卒數百人。
吳行樞密院判鄧愈遣部将王弼等攻婺源州,兵至城西,與守将特穆爾布哈戰,自旦至日昃,殺傷五百馀人不下。
乙卯,分兵為三道并進,遂拔其城,特穆爾布哈死之,士卒皆降,凡三千馀人。
複遣萬戶朱國寶攻高河壘,克之。
乙醜,大風起自西北,益都土門萬歲碑仆而碎。
丙寅,田豐陷東平路。
丁卯,知樞密院事布蘭奚與毛貴戰于好石橋,官軍敗績,走濟南。
是月,诏達實巴圖爾子博啰特穆爾為河南行省平章政事,總領其父原管軍馬。
诏察罕特穆爾屯陝西,李思齊屯鳳翔。
二月,乙巳朔,議團結西山寨大小十一處以為保障,命中書右丞達實特穆爾、左丞烏古遜良桢等總行提調,設萬夫長、千夫長、百夫長,編立牌甲,分守要害,互相策應。
毛貴陷青、滄二州,遂據長蘆鎮。
中書省奏以陝西軍旅事劇,去京師道遠,供費艱難,請就陝西印造寶鈔為便,從之;遂分戶部寶鈔府等官,置局印造,仍命諸路撥降鈔本,畀平淮行用庫倒易昏币,布于民間。
癸酉,毛貴陷濟南路,守将愛迪戰死。
毛貴立賓興院,選用故宮,以姬京周等分守諸路。
又于萊州立三百六十屯田,每屯相去三十裡,造大車百兩,以挽運糧儲,官民田十止收二分,冬則陸運,夏則水運。
董抟霄将赴長蘆,謂人曰:“我去,濟南必不可保。
”至是濟南果陷。
抟霄方駐兵南皮縣之魏家莊,适有诏拜抟霄河南行省右丞。
甫拜命,毛貴兵已至,而營壘猶未完,諸将謂抟霄曰:“賊至,當如何?”抟霄曰:“我受命至此,當以死報國耳!”因拔劍督兵以戰,而賊衆突至抟霄前,猝問為誰,抟霄曰:“我董老爺也。
”衆刺殺之,無血,惟見有白氣沖天。
是日,昂霄亦死之。
事聞,贈抟霄河南行省平章政事,追封魏國公,谥忠定;昂霄禮部尚書,追封隴西郡侯,谥忠毅。
抟霄早以儒生起家,辄為能吏。
會天下大亂,複以武功自奮,其才略有大過人者;而當時用之不能盡其才,君子惜之。
乙亥,吳國公以吳桢為天興翼副元帥,使與其兄良守江陰。
時江陰兵不滿五千,而與張士誠接境。
良兄弟訓練士卒,嚴為警備,屯田以給軍饷,敵不敢犯,民甚賴之。
吳國公命元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