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而蚡日益貴幸,為丞相。
魏其失勢,賓客益衰,獨故燕相潁陰灌夫不去。
嬰乃厚遇夫,相為引重,其遊如父子然。
夫為人剛直,使酒,諸有勢在己之右者必陵之;數因酒忤丞相。
丞相乃奏案:「灌夫家屬橫潁川,民苦之。
」收繫夫及支屬,皆得棄市罪。
魏其上書論救灌夫,上令與武安東朝廷辨之。
魏其、武安因互相詆訐。
上問朝臣:「兩人孰是?」唯汲黯是魏其,韓安國兩以為是;鄭當時是魏其,後不敢堅。
上怒當時曰:「吾幷斬若屬矣!」卽罷。
起,入,上食太後,太後怒不食,曰:「今我在也,而人皆藉吾弟;令我百歲後,皆魚肉之乎!」上不得已,遂族灌夫;使有司案治魏其,得棄市罪。
武帝元光四年(庚戌、前一三一年)
冬,十二月晦,論殺魏其於渭城。
春,三月,乙卯,武安侯蚡亦薨。
及淮南王安敗,上聞蚡受安金,有不順語,曰:「使武安侯在者,族矣!」
夏,四月,隕霜殺草。
禦史大夫安國行丞相事,引,墮車,蹇。
五月,丁巳,以平棘侯薛澤為丞相,安國病免。
地震。
赦天下。
九月,以中尉張歐為禦史大夫。
韓安國疾愈,復為中尉。
河間王德,脩學好古,實事求是,以金帛招求四方善書,得書多與漢朝等。
是時,淮南王安亦好書,所招緻率多浮辯;獻王所得書,皆古文先秦舊書,采禮樂古事,稍稍增輯至五百餘篇,被服、造次必於儒者,山東諸儒多從之遊。
武帝元光五年(辛亥、前一三O年)
冬,十月,河間王來朝,獻雅樂,對三雍宮及詔策所問三十餘事;其對,推道術而言,得事之中,文約指明。
天子下太樂官常存肄河間王所獻雅聲,歲時以備數,然不常禦也。
春,正月,河間王薨,中尉常麗以聞,曰:「王身端行治,溫仁恭儉,篤敬愛下,明知深察,惠于鰥寡。
」大行令奏:「諡法:『聰明睿知曰獻,』諡曰獻王。
」
班固贊曰:昔魯哀公有言:「寡人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未嘗知憂,未嘗知懼。
」信哉斯言也,雖欲不危亡,不可得已!是故古人以宴安為鴆毒,無德而富貴謂之不幸。
漢興,至於孝平,諸侯王以百數,率多驕淫失道。
何則?沈溺放恣之中,居勢使然也。
自凡人猶繫于習俗,而況哀公之倫乎!「夫唯大雅,卓爾不羣」,河間獻王近之矣。
初,王恢之討東越也,使番陽令唐蒙風曉南越。
南越食蒙以蜀枸醬,蒙問所從來。
曰:「道西北牂柯江。
牂柯江廣數裡,出番禺城下。
」蒙歸至長安,問蜀賈人。
賈人曰:「獨蜀出枸醬,多持竊出市夜郎。
夜郎者,臨牂柯江,江廣百餘步,足以行船。
南越以財物役屬夜郎,西至桐師,然亦不能臣使也。
」蒙乃上書說上曰:「南越王黃屋左纛,地東西萬餘裡,名為外臣,實一州主也。
今以長沙、豫章往,水道多絕,難行。
竊聞夜郎所有精兵可得十餘萬,浮船牂柯江,出其不意,此制越一奇也。
誠以漢之強,巴、蜀之饒,通夜郎道為置吏,甚易。
」上許之。
乃拜蒙為中郎將,將千人,食重萬餘人,從巴、蜀筰關入,遂見夜郎侯多同。
蒙厚賜,喻以威德,約為置吏,使其子為令。
夜郎旁小邑皆貪漢繒帛,以為漢道險,終不能有也,乃且聽蒙約。
還報,上以為犍為郡,發巴、蜀卒治道,自僰道指牂柯江,作者數萬人,士卒多物故,有逃亡者;用軍興法誅其渠率,巴、蜀民大驚恐。
上聞之,使司馬相如責唐蒙等,因諭告巴、蜀民以非上意;相如還報。
是時,邛、筰之君長聞南夷與漢通,得賞賜多,多欲願為內臣妾,請吏比南夷。
天子問相如,相如曰:「邛、筰、冉駹者近蜀,道亦易通;秦時嘗通,為郡縣,至漢興而罷。
今誠復通,為置郡縣,愈於南夷。
」天子以為然,乃拜相如為中郎將,建節往使,及副使王然于等乘傳,因巴、蜀吏幣物以賂西夷;邛、筰、冉駹、斯榆之君皆請為內臣。
除邊關;關益斥,西至沬、若水,南至牂柯為徼,通零關道,橋孫水以通邛都,為置一都尉、十餘縣,屬蜀。
天子大說。
詔發卒萬人治鴈門阻險。
秋,七月,大風拔木。
女巫楚服等敎陳皇後祠祭厭勝,挾婦人媚道;事覺,上使禦史張湯窮治之。
湯深竟黨與,相連及誅者三百餘人,楚服梟首於市。
乙巳,賜皇後冊,收其璽綬,罷退,居長門宮。
竇太主慙懼,稽顙謝上。
上曰:「皇後所為不軌於大義,不得不廢。
主當信道以自慰,勿受妄言以生嫌懼。
後雖廢,供奉如法,長門無異上宮也。
」
初,上嘗置酒竇太主家,主見所幸賣珠兒董偃,上賜之衣冠,尊而不名,稱為「主人翁」,使之侍飲;由是董君貴寵,天下莫不聞。
常從遊戲北宮,馳逐平樂觀,雞、鞠之會,角狗、馬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