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吭?”
“我的手下是打聽消息的探子,不是舞刀弄劍的武士哪。
”
“那至少也該早點跟我說。
”
“哦,是嘛?這我承認。
不過就算我說了又如何,好讓您立刻沖到國王面前向他禀報,是不是?等勞勃聽說了這些詭計他又會怎麼做呢?我倒是挺好奇。
”
奈德仔細想想。
“他會咒他們通通滾蛋,然後照樣參賽,讓他們知道他不怕。
”
瓦裡斯一攤手:“艾德大人,我再向您承認一件事吧。
我想看看您聽了會有何反應。
您問我怎麼不事先跟您說,我的回答是:因為我不信任您,大人。
”
“你不信任我?”這次奈德真的大吃一驚。
“艾德大人,紅堡裡住了兩種人。
”瓦裡斯道,“一種忠于王國,一種忠于自己。
今天早上以前,我不敢判定您屬于哪一種……所以我等着瞧……現在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了。
”他淺淺一笑,刹那間他私下的表情和在公衆場合的表情合而為一。
“我漸漸開始了解王後為何這麼怕您了。
呵,我總算見識到了。
”
“你才是她應該怕的人。
”奈德道。
“不,我的身份很清楚。
國王利用我,但他為此感到羞恥。
咱們勞勃是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勇士,這種男子氣概的人最不屑的就是雞鳴狗盜和太監之流。
要是哪天瑟曦在他耳邊嘀咕說‘把他殺了吧’,伊林·派恩轉眼間就會砍了我這顆頭,到時候誰會替可憐的瓦裡斯哀傷呢?天南地北,沒有人會為蜘蛛歌唱啊。
”他伸出軟綿綿的手碰碰奈德。
“可史塔克大人您就不一樣了……我猜想……不,我很清楚……他決不會殺您,即使是為了王後,這或許便是我們的救贖所在喲。
”
這真是太過火了。
有好一會兒艾德·史塔克隻想回到臨冬城,隻想要北方的簡單明了,那裡的敵人就是寒冬和長城外的野人。
“勞勃一定還有其他值得信賴的盟友,”他辯駁道,“比如他親弟弟,還有他——”
“——他老婆?”瓦裡斯替他說完,同時露出銳利傷人的微笑。
“他兩個弟弟是痛恨蘭尼斯特沒錯,但恨王後和愛國王不見得是同一回事,您說是罷?巴利斯坦爵士愛的是他的榮譽,派席爾國師愛惜他得來不易的職位,小指頭呢,小指頭隻愛小指頭他自己。
”
“那禦林鐵衛——”
“不過是紙老虎罷了,”太監說,“史塔克大人,您就别一副震驚的模樣了。
詹姆·蘭尼斯特固然是個宣過誓的白騎士,但我們都知道他發的誓有幾分斤兩。
萊安·雷德溫和龍騎士伊蒙王子披白袍的日子早過去啦。
如今的七鐵衛裡,隻有巴利斯坦·賽爾彌爵士有真本領,然而賽爾彌老矣。
柏洛斯爵士和馬林爵士都是王後死心塌地的走狗,另外幾個我看也好不到哪裡去。
是的,大人,若真要動刀動槍,您将會是勞勃·拜拉席恩惟一的朋友。
”
“我得讓勞勃知道,”奈德道,“假如你所言非虛,即便隻有一半屬實,國王本人都應該立刻知情。
”
“那請問咱們的證據何在?難道要我和他們當面對質?要我的小小鳥兒與王後、弑君者,與國王的親弟弟和他滿朝重臣,東西境守護,以及凱岩城所有的勢力為敵?您幹脆直接叫伊林爵士來砍我頭吧,那樣比較省事。
我知道說了會有什麼下場。
”
“若你所言屬實,他們隻會靜待時機,準備再次發難。
”
“那還用說,”瓦裡斯道,“隻怕會很快。
艾德大人,您讓他們寝食難安哪。
但我的小小鳥兒會仔細傾聽,咱們倆聯手,或許能洞燭先機,就你我兩個。
”他站起身,拉上鬥篷遮住臉。
“謝謝您的酒,今天就到此為止,其他以後再談。
下次您在朝廷裡見到我,請千萬别忘了用上您以前那種輕蔑的态度。
我想這應該很容易。
”
他走到門邊時,奈德叫道:“瓦裡斯,”太監回過頭。
“瓊恩·艾林是怎麼死的?”
“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才會問起這個。
”
“告訴我。
”
“那東西叫‘裡斯之淚’,非常罕見,價格高昂。
其味道清甜如水,不留一點痕迹。
當時我就在這個房間裡懇求艾林大人叫人先嘗過食物,自己再吃,可他不肯聽,還告訴我:隻有不配做人的東西才會想到這種事。
”
奈德急切地想知道事情始末。
“誰下的毒?”
“顯然是某個與他很親近,常和他一起同桌共餐的朋友,噢,但是哪一個呢?可疑的對象太多了。
艾林大人是個和藹可親又值得信賴的人哪。
”太監歎道:“不過倒确有這麼個孩子,他的一切都是瓊恩·艾林給的,但當艾林的寡婦帶着一家大小逃回鷹巢城時,他卻選擇了留在君臨,并很快飛黃騰達。
看到年輕人有發展,我總是高興的。
”他的話鋒重歸銳利,每個字都像揮出的一鞭。
“他在比武大會上想必塑造了自己英勇的形象,穿着那身閃亮的新盔甲,還有那件彎月披風。
隻可惜他死不逢時,您還來不及問他就……”
奈德覺得自己仿佛也給下了毒。
“原來是那個侍從,”他說,“修夫爵士。
”真是謎中有謎,錯綜複雜。
奈德腦中怦怦作響。
“為什麼?為什麼選在這個時候?瓊恩·艾林已經當了十四年的首相,他到底做了什麼,逼得他們非殺他不可?”
“他問得太多了。
”瓦裡斯說着溜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