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語帶挑釁地對他說:“那依你之見,這是曼斯·雷德幹的好事?在離長城這麼近的地方?”
“大人,不然還有誰呢?”
答案連瓊恩都說得出。
不僅他知道,大家都很清楚,但沒有人願意說出口。
異鬼隻是故事,用來吓小孩的傳說。
就算他們真的存在,也是八千年前的事。
光是産生這個念頭都教他覺得愚蠢:他是個成年人,是守夜人的黑衣弟兄,已非當年與布蘭、羅柏和艾莉亞一同坐在老奶媽腳邊的小男孩啦。
但莫爾蒙司令哼了一聲:“假如班·史塔克在距離黑城堡隻有半天騎程的地方遭到野人攻擊,他定會回來增調人馬,追那些殺人犯到七層地獄,把他們的首級帶來給我。
”
“除非連他自己也遇害。
”傑瑞米爵士堅持。
即使到現在,聽到這些話依然令人心痛。
過了這麼久,期望班·史塔克還活着無異自欺欺人,但瓊恩·雪諾别的沒有,就是固執。
“大人,班揚離開我們已快半年,”傑瑞米爵士續道,“森林廣闊,随處可能遭野人偷襲。
我敢打賭,這兩個是他隊伍最後的幸存者,本準備回來找我們……隻可惜在抵達長城之前被敵人追上。
你瞧,這些屍體還很新鮮,死亡時間不會超過一天……”
“不對。
”山姆威爾·塔利尖聲說。
瓊恩吓了一跳,他說什麼也沒料到會聽見山姆緊張而高亢的話音。
胖男孩向來很怕官員,而傑瑞米爵士又素以壞脾氣出名。
“小子,我可沒問你意見。
”萊克冷冷地說。
“讓他說吧,爵士先生。
”瓊恩沖口而出。
莫爾蒙的視線從山姆飄向瓊恩,然後又轉向山姆:“如果那孩子有話要說,就讓他說吧。
小子,靠過來,躲在馬後面我們可瞧不見你。
”
山姆擠過瓊恩和馬匹,汗如雨下。
“大人,不……不可能隻有一天……請看……那個血……”
“嗯?”莫爾蒙不耐煩地皺眉,“血怎麼樣?”
“他一見血就尿褲子啦。
”齊特高喊,遊騎兵們哄堂大笑。
山姆抹抹額上的汗珠。
“您……您看白靈……瓊恩的冰原狼……您看它咬斷手的地方,可是……斷肢沒有流血,您看……”他揮揮手。
“家父……藍……藍道伯爵,他,他有時候會逼我看他處理獵物……在……之後……”山姆搖頭晃腦,下巴動個不休。
這會兒他真看了,視線反而離不開屍體。
“剛死的獵物……大人,血還會流動。
之後……之後才會凝結成塊,像是……像是肉凍,濃稠的肉凍,而且……而且……”他似乎要吐了。
“這個人……請看,他的手腕很……很脆……又幹又脆……像是……”
瓊恩立刻明白了山姆的意思。
他可以看見死人腕部斷裂的血管,活像慘白肌肉裡的鐵蠕蟲,血也凍成黑粉末。
但傑瑞米·萊克不以為然。
“如果他們真死了一天以上,現在早就臭得要命。
可他們一點味道也沒有。
”
飽經風霜的老林務官戴文最愛誇耀自己嗅覺靈敏,常說連降雪都能聞出來。
這會兒他悄悄走到屍體旁邊,嗅了一下。
“嗯,是不怎麼好聞,不過……大人說得沒錯,的确沒有屍臭。
”
“他們……他們也沒有腐爛,”山姆指給大家看,胖手指顫抖不休。
“請看,他們身上沒有……沒有生蛆,也……也……沒有其他的蟲子……他們在森林裡躺了這麼久,卻……卻沒有被動物撕咬或吃掉……若不是白靈……他們……”
“可說毫發無傷。
”瓊恩輕聲道,“而且白靈和其他動物不一樣。
狗兒和馬都不願靠近他們的屍體。
”
遊騎兵們彼此交換眼神,每個人都知道此話不假。
莫爾蒙皺起眉頭,将視線從屍體移到狗群。
“齊特,把獵狗帶過來。
”
齊特連忙照辦,一邊咒罵,一邊拉扯狗鍊,還伸腿踢了狗一腳。
但獵狗們多半嗚咽着,打定主意不肯挪動。
他試着強拉一隻母狗,結果它拼命頑抗,又吼又扭,企圖掙脫項圈,最後竟朝他撲去。
齊特丢下繩子踉跄後退,狗跳過他跑進森林去了。
“這……這很不對勁啊,”山姆·塔利急切地說,“看看這血……他們衣服上有血迹,而且……而且他們的皮膚如此幹硬,可……可地上完全沒有血迹……這附近一丁點兒都沒有。
照說他們……他們……他們……”山姆努力吞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氣。
“照說他們傷口那麼深……那麼可怕,鮮血應該濺得到處都是,對不對?”
戴文吸了吸他的木假牙。
“弄不好他們不是死在這裡。
弄不好是被人搬來棄屍,當作警告什麼的。
”老林務官滿腹狐疑地往下瞧。
“或許是俺弄不清,可俺記得奧瑟從來就不是藍眼睛呐。
”
傑瑞米爵士似乎大為震驚。
“佛花也不是。
”他脫口便道,一邊轉頭看着兩個死人。
寂靜籠罩森林,一時之間大家隻聽見山姆沉重的呼吸和戴文吸吮假牙的濡濕聲。
瓊恩在白靈身邊蹲下。
“燒了他們罷。
”有人小聲說。
是某位遊騎兵,但瓊恩聽不出是誰。
“是啊,燒了罷。
”又一個聲音在催促。
熊老固執地搖搖頭。
“還不行。
我得先請伊蒙師傅看看。
咱們把他們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