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隊伍吹奏的樂曲聲。
“是不是遊行隊伍過來啦?”邁克問。
“沒有的事,”有人說。
“沒啥。
幹了吧。
把酒瓶舉起來。
”
“他們在哪兒找到你的?”我問邁克。
“有人帶我來的,”邁克說。
“他們說你們在這裡。
”
“科恩在哪兒?”
“他醉倒了,”勃萊特大聲說。
“有人把他安頓在什麼地方了。
”
“在哪兒?”
“我不知道。
”
“我們怎麼能知道,”比爾說。
“他大概死了。
”
“他沒有死,”邁克說。
“我知道他沒有死。
他隻不過喝了茴香酒醉倒了。
”
在他說茴香酒這工夫,在座的有個人擡頭望望,從外衣裡面掏出一個酒瓶遞給我。
“不,”我說。
“不喝了,謝謝!”
“喝。
喝。
舉起來!舉起酒瓶來!”
我喝了一口。
這酒有甘草味,從嗓子眼一直熱到肚子裡。
我感到胃裡熱呼呼的。
“科恩到底在哪兒?”“我不知道,”邁克說。
“我來問問。
那位喝醉的夥伴在哪裡?”他用西班牙語問。
“你想看他?”“是的,”我說。
“不是我,”邁克說。
“這位先生想看。
”給我喝茴香酒的人抹抹嘴唇,站起來。
“走吧。
”
在一間裡屋内,羅伯特.科恩安詳地睡在幾隻酒桶上。
屋裡很暗,簡直看不清他的臉。
人家給他蓋上一件外衣,疊起了另外一件外衣枕在他的頭下面。
他脖子上套着一個用蒜頭擰成的大花環,直垂在胸前。
“讓他睡吧,”那人低聲說。
“他不要緊。
”
過了兩個鐘頭,科恩露面了。
他走進前屋,脖子上依然挂着那串蒜頭。
西班牙人看他進來都歡呼起來。
科恩揉揉眼睛,咧嘴一笑。
“我睡了一覺吧,”他說。
“哦,哪兒的話,”勃萊特說。
“你簡直就是死過去了,”比爾說。
“我們去不去用點晚餐?”科恩問。
“你想吃?”
“對。
怎麼啦?我餓了。
”
“吃那些蒜頭吧,羅伯特,”邁克說。
“嗨,把蒜頭吃了。
”
科恩站着不動。
他這一覺睡得酒意全消了。
“我們吃飯去,”勃萊特說。
“我得洗個澡。
”
“走吧,”比爾說。
“我們把勃萊特轉移到旅館去。
”
我們同衆人告别,同衆人一一握手,然後出來。
外面天黑了。
“你們看現在幾點鐘?”科恩問。
“已經是第二天了,”邁克說。
“你睡了兩天。
”“不會,”科恩說。
“幾點鐘?”“十點。
”“我們喝得可不少。
”
“你的意思是我們喝得可不少。
你睡着了。
”
在黑暗的街上走回旅館的時候,我們看見廣場上在放焰火。
從通往廣場的小巷望過去,廣場上人頭攢動,廣場中央的人都在翩翩起舞。
旅館的這頓晚餐異常豐盛。
這是第一頓節日飯菜,價錢貴一倍,多加了幾道萊。
飯後,我們出去玩兒。
記得我曾決定打個通宵,第二天早晨六點好看牛群過街的情景,但是到四點鐘左右我實在太困了,就睡下了。
其他那些人一夜沒睡。
我自己的房間上着鎖,我找不到鑰匙,所以上樓去睡在科恩房間裡的一張床上。
街上的狂歡活動在夜間也沒有停,但是我困得呼呼地睡着了。
焰火呼的一聲爆炸把我驚醒,這是城郊牛欄釋放牛群的信号。
牛群要奔馳着穿過街道到鬥牛場去。
我睡得很沉,醒來的時候以為晚了。
我穿上科恩的外衣,走到陽台上。
下面的小街空蕩蕩的。
所有的陽台上都擠滿了人。
突然,從街頭湧過來一群人。
他們擠擠擦擦地跑着。
他們經過旅館門前,順着小街向鬥牛場跑去,後面跟着一夥人,跑得更急,随後有幾個掉隊的在拼命地跑。
人群過後有一小段間隙,接着就是四蹄騰空、上下晃動腦袋的牛群了。
它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的地方。
有個人摔倒在地,滾進溝裡,一動不動地躺着。
但是牛群沒有理會,隻顧往前跑去。
它們成群地跑。
牛群看不見了,鬥牛場那邊傳來一陣狂叫聲。
叫聲經久不息。
最後有顆焰火彈啪的爆炸,說明牛群在鬥牛場已經闖過人群,進入牛欄。
我回到屋裡,上床躺下。
我剛才一直光着腳在石頭陽台上站着。
我知道我的夥伴一定都到了鬥牛場。
上了床,我又睡着了。
科恩進屋把我吵醒。
他動手脫衣服,走過去關上窗戶,因為街對面房子的陽台上,有人正往我們屋裡看。
“那個場面你看見啦?”我問。
“看見了。
我們都在那邊。
”
“有人受傷嗎?”
“有頭牛在鬥牛場沖進人群,挑倒了七八個人。
”
“勃萊特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