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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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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站着幾名侍者和一群人。

    “滾開!”邁克說。

    “走開。

    走啊。

    ” 侍者把人驅散了。

    “這種場面值得一看,”埃德娜說。

    “他大概是個拳擊手。

    ” “正是。

    ” “比爾在這兒就好了,”埃德娜說。

    “我巴不得看到比爾也給打翻在地。

    我一直想看看比爾被打倒是什麼樣的。

    他的個頭那麼大。

    ” “我當時巴望他打倒一名侍者,”邁克說,“給逮起來。

    羅伯特.科恩先生給關進牢裡我才高興呢。

    ” “不能,”我說。

     “啊,别這麼說,”埃德娜說。

    “你是說着玩兒的。

    ” “我說的是真心話,,邁克說,“我不是那種甘心挨人家揍的人。

    我甚至從來不跟人玩遊戲。

    ” 邁克喝了一口酒。

     “你知道,我從來不喜歡打獵。

    随時都有被馬撞的危險啊。

    你感覺怎麼樣,傑克?” “沒問題。

    ” “你這人不錯,”埃德娜對邁克說。

    “你真是個破産戶?” “我是個一敗塗地的破産戶,”邁克說。

    “我欠了不知多少人的債。

    你沒有債嗎?” “多着哪。

    ” “我欠了許多人的債,”邁克說。

    “今兒晚上我還向蒙托亞借了一百比塞塔。

    ”“你真糟糕,”我說。

    “我會還的,”邁克說“我一向有債必還。

    ”“所以你才成為個破産戶,對不?”埃德娜說。

    我站起身來。

    我剛才聽到他們的說話,好象是從遠處傳來的。

    完全象是一出演得很糟的話劇。

    “我要回旅館去了,”我說。

    然後我聽見他們在談論我。

    “他不要緊嗎?”埃德娜問。

    “我們最好陪他一起走。

    ”“我沒問題,”我說。

    “你們不用來。

    我們以後再見。

    ”我離開咖啡館。

    他們還坐在桌子邊。

    我回頭望望他們和其餘的空桌。

    有個侍者雙手托着腦袋坐在一張桌子邊。

     我步行穿過廣場到旅館,一路上感到似乎一切都變得陌生了,好象過去我從沒見過這些樹。

    過去我從沒見過這些旗杆,也沒見過這座劇院的門面。

    一切都面目全非了。

    有一次我從城外踢完足球回家時有過這種感覺。

    我提着一隻裝着我的足球用品的皮箱,從該城的車站走上大街,我前半輩子都住在這城市裡,但一切都不認識了。

    有人拿耙子在耙草坪,在路上燒枯葉,我停住腳步看了好大一陣子。

    一切都是生疏的。

    然後我繼續往前走,我的兩隻腳好象離開我老遠,一切似乎都是從遠處向我逼近的,我聽見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我的腳步聲。

    我的頭部在球賽一開始就被人踢中了。

    此刻我穿過廣場時的感覺就跟那時一個樣。

    我懷着那種感覺走上旅館的樓梯。

    費了好長時間我才走到樓上,我感到好象手裡提着皮箱。

    屋裡的燈亮着。

    比爾走出來在走廊裡迎着我。

    “嗨,”他說,“上去看看科恩吧。

    他出了點事,他正找你來着。

    ”“讓他見鬼去吧。

    ”“走吧。

    上去看看他。

    ”我不願意再爬一層樓。

     “你那麼瞧着我幹什麼?” “我沒在瞧你。

    上去看看科恩吧。

    他的情緒很糟糕。

    ” “你方才喝醉了,”我說。

     “現在我還醉着哩,”比爾說。

    “可是你上去看看科恩。

    他想見你。

    ” “好吧,”我說。

    隻不過多爬幾層樓梯就是了。

    我提着幻覺中的皮箱繼續上樓。

    我沿着走廊走到科恩的房間。

    門關着,我敲了下門。

     “誰?” “巴恩斯。

    ” “進來,傑克。

    ” 我開門進屋,放下我的皮箱。

    屋裡沒開燈。

    科恩在黑地裡趴着躺在床上。

     “嗨,傑克。

    ” “别叫我傑克。

    ” 我站在門邊。

    那次我回家也正是這樣的。

    現在我需要的是洗一次熱水澡。

    滿滿一缸熱水,仰臉躺在裡面。

     “浴室在哪兒?”我問。

     科恩在哭。

    他就在那裡,趴在床上哭。

    他穿着件白色馬球衫,就是他在普林斯頓大學穿過的那種。

     “對不起,傑克。

    請原諒我。

    ” “原諒你,真見鬼。

    ” “請原諒我,傑克。

    ” 我什麼話也不說。

    我在門邊站着。

     “我當時瘋了。

    你應該清楚是什麼回事。

    ” “啊,沒關系。

    ” “我一想起勃萊特就受不了。

    ” “你罵我皮條纖。

    ” 我實在并不在乎。

    我需要洗個熱水澡。

    我想在滿滿一缸水裡洗個熱水澡。

     “我明白過來了。

    請你别記在心上。

    我瘋了。

    ” “沒關系。

    ” 他在哭。

    他的哭聲很滑稽。

    他在黑地裡穿着白短衫躺在床上。

    他的馬球衫。

     “我打算明兒早晨走。

    ” 他在不出聲地哭泣。

     “一想到勃萊特,我就受不了。

    我經受了百般煎熬,傑克。

    簡直是活受罪。

    我在這兒跟勃萊特相會以來,她待我如同陌路人一般。

    我實在受不了啦。

    我們在聖塞瓦斯蒂安同居過。

    我想你知道這件事。

    我再也受不了啦。

    ” 他躺在床上。

     “得了,”我說,“我要去洗澡了。

    ” “你曾經是我唯一的朋友,我過去是那麼愛着勃萊特。

    ” “得了,”我說,“再見吧。

    ” “我看一切都完了,”他說。

    “我看是徹底完蛋了。

    ” “什麼?” “一切。

    請你說一聲你原諒我,傑克。

    ” “那當然,”我說。

    “沒關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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