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萊特望着禮拜堂的黃牆。
“是的。
星期天的遊行就是從這裡出發的。
”
“我們進去看看。
願意嗎?我很想為他做個祈禱什麼的。
”
我們走進一扇包着皮革的門,它雖然很厚實,但開起來卻非常輕便。
堂裡很暗。
許多人在做禱告。
等眼睛适應了幽暗的光線,你就能夠看清他們。
我們跪在一條木制長凳前。
過了一會兒,我發覺勃萊特在我旁邊挺直了腰闆,看見她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面。
“走吧,”她用嘶啞的聲音悄悄說。
“我們離開這裡吧。
使我的神經好緊張。
”
到了外面,在灼熱陽光照耀下的大街上,勃萊特擡頭凝視随風搖曳的樹梢。
祈禱沒有起多大作用。
“不明白我在教堂裡為什麼總這麼緊張,”勃萊特說。
“祈禱對我從來沒有用。
”
我們一路往前走。
“我同宗教氣氛是格格不入的,”勃萊特說。
“我的臉型長得不對頭。
“你知道,”勃萊特又說,“我根本不替他擔心,我隻是為他感到幸福。
”
“這敢情好,”
“但是我盼望風小一點。
”
“五點鐘左右風勢往往會減弱。
”
“但願如此。
”
“你可以祈禱嘛,”我笑着說。
“對我從來沒用,我從來也沒得到過祈禱的好處。
你得到過嗎?”
“哦,有過。
”
“胡說,”勃萊特說,“不過對某些人來說可能靈驗。
你看來也不怎麼虔誠嘛,傑克。
”
“我很虔誠。
”
“胡說,”勃萊特說。
“你今天别來勸誘人家信教這一套啦。
今天這個日子看來會是夠倒黴的。
”
自從她和科恩出走之日起,我還是頭一次看到她又象過去那麼快快活活、無憂無慮。
我們折回到旅館門前。
所有的桌子都擺好了,有幾張桌子已經有人坐着在吃飯了。
“你看着點邁克,”勃萊特說。
“别讓他太放肆了。
”“你的朋友們已經上樓了,”德國籍的侍者總管用英語說。
他一貫偷聽别人說話。
勃萊特朝他說:“太謝謝了。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沒有了,夫人。
”“好,”勃萊特說。
“給我們留一張三個人坐的桌子,”我對德國人說。
他那張賊眉鼠眼、内裡透紅的臉綻出了笑容。
“夫人在這兒用餐?”
“不,”勃萊特說。
“那我看雙人桌也就夠了。
”
“别跟他羅嗦,”勃萊特說。
“邁克大概情緒很不好,”上樓的時候她說。
在樓梯上,我們和蒙托亞打了個照面。
他鞠躬緻意,但臉上毫無笑意。
“咖啡館裡再見,”勃萊特說。
“太感謝你了,傑克。
”
我們走上我們住的那一層樓。
她順着走廊徑直走迸羅梅羅的房間。
她沒有敲門。
她幹脆推開房門,走進去,就随手帶上了門。
我站在邁克的房門前,敲了敲門。
沒有回音。
我擰擰門把手,門開了。
房間裡一團糟。
所有的提包都開着,衣服扔得到處都是。
床邊有幾個空酒瓶。
邁克躺在床上,臉龐活象他死後翻制的石膏面型。
他張開眼睛看着我。
“你好,傑克,”他慢條斯理地說。
“我想打個——個——盹兒,好長時間了,我總想——想——睡一小——小——會兒覺。
”
“我給你蓋上被子吧。
”
“不用。
我不冷。
“你别走。
我還沒——沒——睡——睡着過呢,”他又說。
“你會睡着的,邁克。
别擔心,老弟。
”
“勃萊特搞上了一個鬥牛士,”邁克說。
“可是她那個猶太人倒是走了。
”
他轉過頭來看着我。
“天大的好事,對吧?”“是的。
現在你快睡吧,邁克。
你該睡點覺了。
”
“我這——這——就睡。
我要——要——睡一小——小——會兒覺。
”
他閉上眼睛。
我走出房間,輕輕地帶上門。
比爾在我房間裡看報。
“看見邁克啦?”
“是的。
”
“我們吃飯去吧。
”
“這裡有個德國侍者總管,我不願意在樓下吃。
我領邁克上樓的時候,他讨厭透了。
”
“他對我們也是這樣。
”
“我們出去到大街上吃去。
”
我們下樓。
在樓梯上我們和一名上樓的侍女擦肩而過,她端了一個蒙着餐巾的托盤。
“那是給勃萊特吃的飯,”比爾說。
“還有那位小夥的,”我說。
門外拱廊下的露台上,德國侍者總管走過來。
他那紅撲撲的兩頰亮光光的。
他很客氣。
“我給你們兩位先生留了一張雙人桌,”他說。
“你自己去坐吧,”比爾說。
我們一直走出去,跨過馬路。
我們在廣場邊一條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