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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黑暗中的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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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個粉碎好了!一點也無所謂。

    這麼一來,我也落個輕松愉快。

    以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需要幫手的話我也可以幫呀!要做就快吧! 學校既被封鎖,課也就上不成了,我便開始到貨運行去打工。

    我坐在載貨車的助手位,負責上貨卸貨。

    工作比想像中更為吃重,頭幾天腰酸背痛,早上簡直 都快爬不起來了。

    可是待遇還算不壞,而且隻要一忙起來,我就不會意識到自己體内的空洞了。

    我一個星期中有五天在貨運行上白天班,三天在唱片行上夜班。

    不打 工的晚上,我就在房裡一邊喝威士忌一邊看書。

    “突擊隊”是一點兒酒也不能喝,光是聞到酒味就敏感得不得了,每當我躺在床上喝威士忌時,他就開始抱怨,說是 味道太重,害得他念不下書,要我到外頭去喝。

     “你出去嘛!”我說。

     “可是明明規定不能在宿舍裡喝酒的呀!”他說道。

     “你出去!”我又重複了一次。

     他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但被他這麼一鬧,我也覺得心煩,便獨自到屋頂上去喝威士忌了。

     到了六月,我又給直子寫了一封長信。

    仍是寄到神戶她家裡去。

    内容大緻同前。

    在文末,我加了一段話,我說我等她的回音等得好苦,我隻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傷害到她了。

    當我把信投入信箱時,我覺得自己心中的空洞仿佛又擴大了。

     六月裡頭有兩回,我和永澤一塊到市區去找女孩睡覺。

    每回都很容易得手。

    其中一個女孩在我将她推倒在賓館的床上,正待脫去她的衣服時,她拼命地抗 拒,可是當我嫌麻煩,不去脫她,一個人在床上看起書來時,她卻又自動靠過來。

    另一個女孩則是在做愛之後便緊跟着我,想知道一切有關我的事。

    像是到目前為止 和幾個女孩睡過啦、是哪裡人啦、念哪所大學啦、喜歡哪種音樂啦、有沒有看過太宰治的小說啦、如果要到國外旅行,想到哪一國去啦,還有會不會覺得她的乳頭比 别人的大啦等等,反正問遍所有問題就是了。

    我敷衍兩句就睡了。

    一醒過來,她便要我和她去吃早餐。

    我于是和她到咖啡店去點了早餐吃,包括難吃的土司、難吃的 荷包蛋、難喝的牛奶。

    就在那時候,她還不斷地問我,你父親是做什麼的啦、你高中的成績好不好啦、你是幾月生的啦、你吃過青蛙沒有啦等等。

    我的頭跟着痛了起 來,因此一吃完早餐,我便告訴她我打工的時間到了。

     “那……我們不能再見面了嗎?”她有些落寞地說道。

     “過一陣子再找個地方見面吧!”我說。

    然後我們就分手了。

    一個人靜下來後,我突然覺得煩躁不堪,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我後悔自己做了這種事, 但當時卻又不能不這麼做。

    我的肉體又又渴,隻想和女人上床。

    我和她們上床時,滿腦子想的卻是直子。

    我想起了黑暗中直子那白晰的裸體,那叫聲,以及雨聲。

    然 而愈是往下想,我的肉體便愈是渴。

    我獨自在屋頂上啜着威士忌,一邊想着自己此後該何去何從。

     七月初,直子寄來了一封信。

    短短的一封信。

     “久久才回信,還請原諒。

    但也請你理解,我是費了一番工夫才提起筆來的。

    而且這封信也已經重寫十次了。

    提筆寫信對我來說,是件相當痛苦的事。

    在此 先從結論說起吧。

    我決定要先休學一年再說。

    說是說『先』休學,但我想我大概不會回去念了。

    休學畢竟是一道手續而已。

    你或許會覺得很突然,其實我已經考慮很 久了。

    有好幾次我都想告訴你,但始終說不出口。

    我害怕說出來。

     有許多事,請你不要在意。

    不管發生了什麼,或不曾發生什麼,反正都已成了定局。

    也許我這麼說會傷害到你也不一定,如果真是這樣,我向你緻歉。

    我隻 是想告訴你,希望你不要因為我而自責。

    這的确是該由我自己來負責的。

    這一年多以來,我一直不敢去面對它,也因此添了你許多麻煩。

    我想,也該告一段落了。

     将國分寺的公寓退掉之後,我便搬回神戶。

    看了好一陣子的醫生。

    醫生告訴我,在京都的山中有一所療養院很适合我去,我大概會去住一段時間。

    它并不是 正式的醫院,隻是供人自由療養的設施而已。

    有機會的話,我會再向你解釋得清楚些。

    但現在我沒辦法。

    我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和外界隔絕而安靜的地方,可以好好地 休養。

     這一年來你能一直陪在我身邊,我非常感謝。

    這話請你一定要相信。

    你并沒有傷害我。

    我是自己傷害自己的。

    我真的這麼覺得。

     目前我還沒有準備好要見你。

    并非不想見你,隻是還沒有準備好。

    一旦準備好,我會立刻寫信給你。

    到那時候,我們就可以更進一步地認識對方了。

    正如你所說的,我們彼此應該作更進一步的認識才好。

    再會” 我把信反覆地看了幾百遍。

    愈看便愈覺得難過,就像從前直子凝視我一樣的難過。

    我既無處發這種郁悶,也無計收拾。

    如同吹過身邊的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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