弁中間,很少人克己到肯于讓他們的主人不加鹽就把自己吃掉啦。
甚至有這種事情發生過:軍官們在跟現代的傳令兵作殊死鬥的時候,得使用一切想得出的手段來維護他們的權威。
一九一二年就有一個上尉在格拉茲受審訊,為了他把他的馬弁活活踢死了,可是後來他被釋放了,因為他前後才隻幹過兩回。
{{三}} 金德立奇·盧卡施中尉是風雨飄搖的奧地利王國正規軍的一名典型的軍官。
軍官幹部學校把他訓練成一種兩栖動物。
在大庭廣衆之下,他嘴裡說的是德國話,筆下寫的也是德文,但是他讀的卻是捷克文的書;可是每當他給一批純粹是捷克籍的自願參軍的軍官們講課的時候,他就用一種體己的口吻對他們說: “我跟你們一樣,也是個捷克人。
人家知道也沒關系,可是幹麼叫人家知道呢!” 他把捷克的國籍看成是一種秘密組織,自己離得越遠越好。
除了這一點,他人倒不壞。
他不懼伯他的上司,操演的時候總循規蹈矩地照顧他的小隊。
雖然他要嚷也能嚷,但是他從來不大聲大氣地唬人。
可是盡管他對待他的部下很公平,他卻讨厭他的傳令兵,因為不巧他總是碰上最糟糕的傳令兵,他不肯拿他們當一般士兵看待。
他曾經打過他們嘴巴,或者捶他們的腦袋,總之,他曾用勸說和行動設法去改正過他們。
他照這樣徒然地搞了好幾年。
傳令兵換來換去,沒有個停,最後,每當一個新的傳令兵來到的時候,他就對自己歎口氣說: “又給我派來一個下等畜生了。
” 他很喜歡動物。
他養了一隻哈爾茲金絲雀,一隻波斯貓和一條看馬的狗。
過去,所有他的傳令兵們對待他這些心愛的動物都壞得很,正如當傳令兵做了什麼鬼鬼祟祟的事情的時候盧卡施中尉對待他們的一樣。
帥克向盧卡施中尉報到以後,中尉就把他領到房間裡說: “卡茲先生把你推薦了給我,我要你一舉一動都符合他的推薦。
我有過一打或者一打以上的傳令兵,可是沒有一個待下來的。
我先對你講清楚:我很嚴,對于卑鄙的行為和撤謊,我一點也不留情。
你對我永遠要說實話,并且要本本分分地執行我的命令,不許回嘴。
你在看什麼呢?” 帥克正出神地望着挂有金絲雀籠子的那面牆壁。
聽到這話,一雙愉快的眼睛就盯着中尉瞧,用他那種特有的溫和的聲調說: “報告長官,那是隻哈爾茲金絲雀。
” 帥克這樣打斷了中尉的訓話以後,依然定睛望着中尉,連眼睛也沒眨一眨,身子站得直直的。
中尉幾乎要申斥他,可是看到他臉上那副天真無邪的表情,就隻說了一聲: “神甫推薦說,你是天字第一号的白癡,如今我看他這話也差不離。
” “報告長官,老實說,神甫的話說得是差不離。
當我幹正規兵的時候,我是因為長期性的神經不健全被遣散了的。
當時有兩個人為了同樣原因被遣散,一個是我,還有一個是昆尼茲上尉。
他是個整天灌甜酒的老糊塗蟲。
長官原諒我這麼說,這話一點兒也不假。
” 盧卡施中尉像一個想不出适當的詞句來表達他的思想的人那樣聳了聳肩膀。
他從房門到窗口來回踱着,圍着帥克走一圈,又踱回去。
當盧卡施中尉這麼踱着的時候,帥克就用眼睛往返跟蹤着他,臉上是一望可知的天真氣。
盧卡施中尉眼睛望着地毯說: “記住,我什麼都要弄得幹淨整潔,不容許撒謊,我要的是誠實。
我恨人撒謊,我懲辦起撤謊的人來是一點也不留情的。
這活你聽清楚了沒有?” “報告長官,聽清楚了。
一個人最要不得的是撒謊。
隻要他陷到一本糊塗帳裡,前言不對後語的時候,他就算完蛋了。
我想最好就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該承認的全承認下來。
是的,誠實是美德,因為日久天長誠實總是合算的。
一個誠實人到處都受人尊敬。
他對自己滿意。
而且他每天上床都覺得自己像個新生的嬰兒一樣。
他可以說:‘哦,今天我又誠實了一天。
’” 帥克這樣大發宏論的當兒,盧卡施中尉坐在椅子上,望着帥克的靴子,心裡想着: “天哪,我想我大概也常常這麼絮絮叨叨地講廢話吧,隻是也許我講起來不同一些。
” 可是,為了不損害他的尊嚴,等帥克說完了他才說: “現在你跟了我,你的靴子得擦得幹幹淨淨的,軍服得弄得整整齊齊的,鈕子全得釘好。
總而言之,你的外表得很漂亮,很像個軍人,我不能讓你馬馬虎虎像個鄉巴佬。
” 歇了一陣,他又接下去向帥克交代了他應該做的一切職務,特别強調了誠實可靠的重要,永遠不許談論中尉這裡的事。
“有時候有女客們來看我,”他又補了一句。
“遇到我早上不值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