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艾莉查終于逃過了俄亥俄河。
傍晚河面上煙霧迷茫,逐漸吞沒了她的身影,很快,她便消失在河的堤岸上。
在她和追兵之間,湍急的河水和橫七豎
八的冰筏構成了一道難以逾越的天然路障。
赫利非常氣憤,慢慢地返回小客店。
客店的女主人為他開了一間房間供他休息。
地面上鋪着一條破舊的地毯,一張桌子上
鋪着一張油得發亮的黑布,幾張高背椅零亂地放在屋裡,壁爐上是幾尊色彩鮮豔的石膏雕像,爐子裡還有零星的煙火,一張形狀醜陋的硬闆睡椅把它的身軀延伸到了
壁爐的煙囪處。
赫利坐在這張醜陋的木睡椅上,心裡不時考慮着這變幻莫測的人生和幸福希望的不穩定性。
“我為什麼非得追捕那個小東西呢?”他自忖道,“這個小東西搞得我如此狼狽,甚至是進退兩難。
”赫利暗自罵着自己以獲得精神上的解脫,嘴裡不時吐出一
些不文雅的詞語。
盡管我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赫利他自己非常适合于這些不文雅的咒罵話,但因為考慮到這些話是那麼的不雅,所以我們還是把那些話略去不提
了。
赫利被一個男人大而刺耳的聲音驚動了,那個人很顯然剛下馬,赫利急忙跑到窗戶那兒,想去看個清楚。
“老天!今天我真是幸運,這叫吉人自有天相,”赫利說,“如果我沒看錯,那不是湯姆·洛科嗎?”
赫利急忙跑了過去。
在屋子的一角,一個身體強壯、肌肉結實的男子站在吧台旁,他身材足有六尺,臉上一副兇惡的神情。
他身穿一件翻毛的水牛皮外衣,這和
他的頭發非常相配,使得他看起來毛茸茸的,而這又和他的外表非常相稱。
他頭部和面部的每一個器官,兇殘的相貌都處于極端恐怖的狀态,這都充分顯示了他的心
狠手辣。
确實,如果我們親愛的讀者能勾勒出一條戴帽子、穿人衣服的看門狗搖着尾巴跑進人們的院落時的樣子的話,那他們也就不難想象出這個人的體型和舉止行
為了。
他的旁邊還有一個人,在許多方面,那個人的長相都和他有很大的差别。
他個子不高,身體很瘦小,身子可以像貓一樣彎曲,他的眼睛很銳利,總讓人有種自
己的臉上的各個部位在被他随時窺探研究的感覺,好像他是故意削尖了自己的眼睛似的。
他長長削瘦的鼻子向前伸出,好像它很急于搞清楚自然界萬事萬物的奧秘似
的。
他那光亮稀少的頭發也急切地向前伸了出來,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無不顯示出他是一個冷靜、嚴謹、感覺敏銳的人。
那個高大男子倒了半杯沒加水的烈酒,
沒說一句話便喝了個底兒朝天。
那個小個兒站在那兒,踮着腳,不時把頭從這邊探向那邊,又朝放各種瓶裝酒的方向聞了聞,最後才以單薄、略顯顫抖的聲音點了一
杯薄荷威士忌。
倒好後,他自鳴得意地端起酒杯端詳起來,好像剛做完一件非常正确而得體的事情一樣,他在頭上碰了碰指甲,然後悠閑地慢慢小口啜飲起來。
“嗨,你好嗎,洛科,你不認為在這兒遇到我是多麼巧嗎?”說着,赫利走上前去,把手伸向了那個高個男子。
“見鬼!”那人禮貌地回答,“是什麼事讓你跑到這兒來了,赫利?”
那個賊眉鼠眼名叫馬科斯的人立刻放下酒杯,把頭向前探了探,目光敏銳地盯着這個新認識的人,就像貓看到了一片移動的枯樹葉或其他可追趕的東西似的。
“我說,湯姆,今天我真是太幸運了。
我他媽的遇到了麻煩事,你一定要拉兄弟一把。
”
“啊,那是當然,什麼麻煩?”這位老兄得意地說,“當别人很樂于見你時,你一定要明白:他們一定是有求于你。
今天你遇到了什麼麻煩事?”
“這位是你的朋友嗎?”赫利以懷疑的目光打量着馬科斯說,“他是你的合夥人,是嗎?”
“是的,他是我現在的合夥人。
嗨,馬科斯!這位老兄就是我在納特切斯時的合夥人。
”
“很高興認識你,”馬科斯說着,邊把他那隻雞爪般幹瘦的手伸了出來,“我想,你是赫利先生吧?”
“很對,先生!”赫利說,“首先,先生們,既然我們在此愉快地見面了,那我們就先為此慶祝一下吧。
喂,老浣熊,”他向店主人喊道,“給我們來點熱水,糖和雪茄煙,再弄點好喝的,我們要好好聊一會兒。
”
于是,店主人點着了蠟燭,把壁爐的火弄得旺了些,我們這三位兄弟圍坐在桌邊,桌上擺滿了上面所提到的為增進感情而點的食物。
赫利略帶感傷地談了談自己的不幸遭遇。
洛科閉着嘴,臉色陰沉地聆聽着他的訴說,馬科斯則忙着調制符合自己口味的飲料,偶而擡起頭來,幾乎要把鼻子和下
巴伸到赫利的臉上。
他從頭到尾仔細聽了赫利的訴說,顯然他對故事的結尾部分更感興趣,因為他靜靜地晃着肩膀,兩片薄嘴唇高高地翹着,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