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他的口才比他所有的同胞都要好,盡管有些人曾因為他們的口才而獲得過長時間的名聲。
當有人把為數不多的逃奴的利益放在具有重大意義的國家利益之上時,他顯得是那樣地威嚴,把手伸進口袋裡,根本看不起這些人的感情用事。
以前他曾經堅決地捍衛他的觀點,而且他不僅讓自己,而且也讓當時所有在場的人也相信自己的觀點——但是當時他對于逃奴的理解不過是組成這個單詞的那幾
個字母而已,——也可以這樣說,頂多也不過是報紙上面刊登的手拄棍杖,背着包袱的小圖片,在圖片下面寫着“我家的逃奴”而已。
但說起來那現實生活中實在的
苦難——那央求的眼神,纖弱、顫抖的雙手,那無助的絕望的哀求——這些都是他以前從來沒有感受到的。
他從來沒有把逃奴想象為一位不幸的母親,一個心無防範
的小孩子——就好像那個戴着他夭折的孩子的小帽子的孩子;而且,我們這位可憐的議員先生并不是硬心腸,他是人,而且是一個道德高尚的人,現在,我們可以看
出,愛國主義情感使他陷進了非常悲慘的地步。
南方各個州的同胞啊!你們不要幸災樂禍了,因為我們知道你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遇到這樣的情況,也不會做得更
好。
我們知道,在肯塔基和密西西比,那裡有許許多多高尚仁厚的人,他們不會為這些不幸的描述所感動。
啊,同胞們!如果你們處在我的地位,你們勇敢、高尚的
心靈不允許你們做這種事,而你們卻想讓我們去做,難道這公平嗎?
盡管如此,如果我們把這位誠實的議員先生稱做政治犯,那麼他那晚上所遭受的罪和苦也足以使他抵消他的罪過了。
人們知道,剛剛過去的漫長的雨季,使得俄亥俄州松軟的泥土極易成為泥漿,他們走的是俄亥俄州那條舊的橫木組成的火車軌道。
“老天,這是怎樣的一條路啊?”一個來自東部的乘客喊了一聲,平日裡他見到的火車軌道不是這樣子的,他見到的是暢通、方便的大路。
不熟悉情況的東部同胞啊,你要知道,對于在天黑後仍在趕路的西部人來說,泥漿很多而且很深的地方的道路是由許多很粗糙的圓木并排放在一起而組成的。
在
圓木的周圍堆放着新鮮的泥土、草泥以及一些随手可得到的東西,當地人把這稱之為路,然後就馬上駕車試探着上路了。
經過一段時間,雨水把圓木上的泥土和草泥
都沖洗掉了,圓木也被沖得到處都是,它們雜亂無序地排列在那裡,中間布滿了泥坑和車轍。
我們的議員先生就這樣緩慢地在這樣的道路上走着,正如人們可以想到的,一路上,他都在不斷地反複考慮着自己的品德,大部分時間中,馬車都是咣噹!咣
噹!咣噹地向前行進着,爛泥!車陷進去了,突然之間,議員、女人和孩子互相調換了位置,還沒等他們調換坐好,他們又被猛然擠到朝下的車窗戶旁邊。
馬車陷在
泥裡,不能向前移動。
車外,車夫在吆喝着那幾匹馬,這些馬又是拉又是拽,但是沒什麼作用,正當議員失去耐性時,馬車又突然向上彈了一下,改變了原來的方
位,它的兩隻前車輪深深地陷進了另一邊的泥坑中,議員、女人和孩子又被抛向了前面的位子,議員的帽子遮住了他的面龐,顯得很是狼狽,他感到自己都快要支撐
不住了,小男孩也在哭着,卡喬在大聲地喝叱着那幾匹馬,并不停地用鞭子抽打着它們,馬胡亂地蹬着,使勁地拉着。
緊接着馬車又彈了起來,颠了一下,這一颠使
得後輪飛了,議員、女人和孩子又被重新抛向後座,他的胳膊碰到了女人的帽子,女人的腳踩在了議員那個被震飛的帽子上。
女人把帽子弄平整,哄着孩子,他們已
重新打起精神來面對即将到來的情形。
馬車仍在“咣噹”、“咣噹”、“咣噹”地向前行着,不時地會有一些左右颠簸和很大的震蕩,他們暗自慶幸情況還不算太壞。
最後,馬車猛然顫動着停了下來。
坐車的人下意識地站起來又坐下,動作異常迅速。
外面一陣混亂,然後卡喬出現在了車門口。
“老爺,今年這裡太不幸了,真不知我們怎樣才能走出去。
我想我們該去坐火車了。
”
議員非常氣憤,他走下車小心謹慎地向前試探着走去,他的一隻腳陷進了深深的污泥中,他試着拔出腳,卻一時失去了平衡而跌倒在泥漿中,卡喬把他拉了起來,他看上去狼狽極了。
出于對讀者的無限同情,我們仍在忍耐着。
那些西部乘客用從鐵道邊拔下的栅欄來撬深陷在污泥中的馬車,他們興趣盎然地做着這些事,以此來打發午夜的時光。
對于我們不幸的主人公,他們既佩服又憐憫。
讓我們請他們黯然掉幾滴眼淚,然後再駕車離去吧。
沾滿了泥漿的馬車終于脫離了這難堪的境地,來到了一座大的農舍前,